血四溢，染红了和凝的双眼。
缙云几步向前，将和凝护在身后，冷冷地看向对面那个持矛的男人。
“沥湫的新族长。”他沉声肯定。
“你是那个老东西的护卫？看起来确实资质不错。”沥湫族长微笑着，看向了缙云身后的和凝，眼中掩不住贪婪和欲望。
水滴自和凝的面上滑落而下，早已不知是泪是雨。她僵硬地低头捡起落在地上的不惑重新站起，与缙云齐肩而立。
“我喜欢你的眼神，”男人愉快地笑了，“想杀我却不能杀我，多么美妙？”
缙云怒道：“你——！”
“别用看禁脔的眼神看我，”和凝将几乎就要动手的缙云拦在身后，盯着那个男人冰冷道，“你还不配。”
“哈哈哈哈哈！”沥湫族长张狂地笑了起来，转身向门口走去，“你明明不希望我杀了那两个战俘，却还这般自矜，倒让我有些敬重你了。”
“假如你取悦我，或许我可以考虑留下你们两个人的命。至于最里面那个废物，留着做些玉石亦无不可。”
他招了招手，愉快道：“把这三个战奴带回去，用不着废除武器，我相信他们心中有数。”
“……”
缙云握紧了手里的剑，忽然感觉到和凝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无声地摇摇头。
目视着沥湫族长的背影，和凝久久没有出声。
天穹骤然划过闪电，乌云滚滚，炸起一道惊雷。
“迟早有一日，我会斩下他的头颅，用其鲜血梳洗。”
她绝不相信没有魔鬼，因为她将为沥湫建好地狱。
她发下世间最决绝的诅咒，而缙云毫不犹豫地相信她绝对会实现。
姬你太
沥湫踏平三苗后没有多久，有熊就向沥湫发动了战争。
刚继任族长之位不久的姬轩辕亲自领军参战，行军一日才抵达偏远的沥湫。
新月渐明，众人原地驻营休息。忽然一个貔部的小子站起来喊了一声：“你们看，沥湫怎么着火了！”
“戎冬别瞎叫唤——诶还真是！”
姬轩辕看着不远处燃起熊熊大火的沥湫，神色一肃。
“进军！”
有熊众人原先还觉得此番将是一场苦战，不想竟是如有天助：沥湫粮仓尽数起火，一时间人心惶惶，妇孺皆作仓皇状四处逃逸，就连战士们也自乱阵脚。
戎冬正随着身前的大将一并深入敌营，忽然后颈一凛。飞羽交矢之刹，兵刀相击之声骤起，他转头一看，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正持剑背对着他，显然是挡下了方才那支羽箭。
不远处沥湫的弓箭手头颅中箭，当场死亡。戎冬面色惊愕，抬眼看见屋檐上站着的人重新搭箭持弓。
“还不快走？”
持弓的少女一跃而下，落下那少年身边，二人交换了眼神，相互颔首又背对而立作备战姿势。
戎冬看了他俩一眼，快速向着姬轩辕的方向赶去。
毫无悬念地，有熊的军队很快踏平了沥湫。
沥湫的族长是个狡猾的人，可惜藏藏匿匿，最终还是被貔部的一队抓获，带到了姬轩辕面前。
姬轩辕上下打量了对面被五花大绑跪着的沥湫族长一眼，正想试试能不能招揽对方，却忽然听见背后倏忽一道寒芒划破长空。
他反应极快，立刻侧身向一旁跳开，不免身侧衣袖溅上了斑斑血迹，顺着披风低落而下。
……不是冲他来的。
姬轩辕向后退开几步，只见身前原本跪着的青年男子已经尸首分离。鲜血自脖颈喷涌而出，就连两人多高的屋顶也沾上了痕迹。
“姬轩辕大人！”
几名战士围成圈将他护住，纷纷举起武器。姬轩辕转身，看见门口有一名持弓少女。
那少女身后还跟着一名提剑的少年，二人先后慢步走来。
姬轩辕摇了摇手，示意众人退下，饶有兴致地朝着来人问：“方才的箭，是你射的？”
那少女充耳不闻，只越过他，径自走到断了头的沥湫族长面前；那少年瞥了他一眼，又望向少女的背影，忽然轻声一唤。
“和凝……”
和凝……？
姬轩辕心下奇怪，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见这少女将左手按在尸身还在流血的脖颈处，用沾满鲜血的五指，一下又一下地为自己梳发。
……姬轩辕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直到发尾已尽数沾血凝结，她才终于走到落在地上的头颅边，拔出了带血的三支箭镞，决然转身。
“缙云，”她唤，“把剑给我。”
被唤作缙云的少年似是不忍地闭了闭眼，将剑递给了她。
她将长发用手扎起，一剑将之斩断。
“这是最后一个。”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复又睁眼，左手松开被割下的头发，释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