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8日
星期一,晴。
第35天啦!
昨晚加了一个通宵,早上硬撑着爬下塔吊,骨骼僵硬,浑身直打颤。来到黑乎乎的宿舍,用热水器烧了一杯水,便倒头就睡。虽然很累,心里头还是快乐的,因为今晚上又可以起身回家,去见亲爱的她了。也许我所有的动力都来源于她。
下午去了矿业大学的工地索要工资,时隔一月,本以为会顺利拿到工资,没想到项目部一推再推,我忍无可忍就跟老田吵了一架。本来就累得要死,精力亏损得厉害,这一吵架只感觉更加支撑不住了。吵了一会,我强克制住怒火,我觉得自己的人格从来都是高尚的,不愿与俗人为伍。我必须有一颗理智的脑袋。要搁以前早已拳脚相加了,要知道穷人最大的能耐就是自尊心特别强,为了面子可以不惜采用武力来维护。而田工长刚好不懂穷人的思维逻辑,犯了这样的忌讳,幸好我的胸怀还算博大。哈哈。
经过这一事件,我更感觉自己特别渺小,人微言卑,寄人篱下的日子总觉得被人牵着鼻子走。我失意极了,也愤怒极了,我要强大,要武装自己,用奋斗来改变现状,唯有这样,才能免受别人的轻视。
我是穷了一点,那只是因为没有钱的缘故,是的,仅仅是没有钱而已!眼泪在心底里流。我这样的人何谈爱人啊!
弟也没有办法,他不能帮我,而跟工地闹翻,毕竟他的活还没完,工资也押着。他从身上摸出八毛钱,傻呵呵地对我笑,我也笑了,觉得生活实在是滑稽极了。没钱就无处可去,人的一切行动都建立在金钱之上,现在为了回家,我必须找钱。弟说你问席强,他应该有钱,我只好打电话给他——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他痛快地答应了,我很感动。
我坐公交车去了他的工地,他跟黄刚在军马场二冶建筑工地,我去的时候他们还没有下班,眼前一片建设的忙碌之景。我在工地门口徘徊,热浪滚滚,实在热得很。已经下午五点多了,一天没吃东西,完全靠意志支撑着,此刻感到头晕眼花,腿脚酸软。我给席强打了电话,他说马上就闲了。黄刚看到我了,他比较闲,就爬下塔吊来跟我说话。我们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以及生活的琐碎,我发现这个狂傲不羁的青年变得理性多了,也可以说蔫了吧唧的,要不是被太阳晒的,要不真的被生活所改变。不一会儿,席强来了,拿着七百块钱,他问够不够,我说够了,他笑着说,不够也没办法了,就这点钱了。黄刚望着我坏坏地笑,他掏出了一把零钱说,我就这点钱,要不你拿上,有胜于无嘛!说着又从里面抽出了十块钱,嘿嘿笑着说:“不能全给了你,得留点买烟抽。”我笑着说够了,心里很感动。这就是友谊吧,只是我们这帮兄弟都实在太穷了,哈哈。
告别了他们我就往回走,我计算了一下路程,觉得距离弟的工地不远,因此决定走回去。公交车一下子等不住,这里很偏僻,打黑车又要花不少钱,只能靠双脚了。夕阳西下,红彤彤的夕阳照耀着大地,整个世界显得很虚幻,我觉得自己要是能借着这神秘的光飘起来该多好啊!走着走着实在走不动了,又累又饿又渴,我想吃面包喝牛奶,心里作着斗争;钱一定要省着花,不能太奢侈,最终决定买一瓶营养快线。幸好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商店,我等着一辆辆土方车驶过后就跑进商店,一口就喝完了,没过一会儿觉得全身有了力气。
回到工地,洗了一把脸,拿上弟给我准备好的行李,我们走出工地,我想坐公交车,弟说怕时间不够了,还要排队买票,人多的话一下买不上就麻烦了,我看了看时间,恨自己在路上耽误太久,看来只好打出租车了。唉,该花的钱是省不掉的。
弟挡了一辆出租车,我让他不要去了,他说没事干,转转也好。来到火车站,我们赶紧去买车票,人不多,很快就买上了,我们才松了一口气。走出大厅,我买了一条裤带,又买了一瓶矿泉水,一瓶营养快线和一袋面包。弟说吃上一顿饭,时间还能跟上。我觉得没一点胃口,就说不想吃。他说坐一夜火车,第二天还要坐班车,不吃饭肯定撑不住,我叹口气说,到兰州了吃一碗牛肉面。
九点了,我让弟回去,他就走了。这是我第二次坐火车,心里又空虚又兴奋,我想着这次回家再也不想踏出故土一步,外面的世界太嘈杂了,我实在厌倦了。
火车开动了,我只想睡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软耷耷的,像一滩泥巴。我强打精神给她打电话,我说我走起了。听到她的声音,我又有了力量,只想把她的声音刻录在心里。听说我真来,她很开心,我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我对面坐着一对青年男女,看起来很恩爱的样子,让我的心也暖暖的。人是需要爱的动物,只有这样,在人生的漫漫旅途上才不会孤单,才能将这神秘的一生走完。
车厢里很闷热,我插着耳机听着歌,望着窗外昏暗的田野。想着明天可以见到她,心就有节奏地跳了起来。明天,我将进入幸福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