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她虽没经历系统学习,但好在她天资聪慧,一点便通,比很多从业人员多了几分灵气。结束面试时,人事总监非常满意地站起身,跟她握了个手,而后询问薪资要求。
在听到北丢提出的薪资待遇时,他明显一愣:“北小姐,这份工作可是在上海。”
北丢提出的薪资待遇极低,虽好过之前在培训班打工的收入,但也没高到哪里去。NF是家德国企业,向来不爱克扣员工薪资,这大概是人事总监从业数十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孩。
北丢笑笑:“没错,我清楚的。虽然我没有什么工作经验,但我有信心能够做好这份工作,还希望NF给我机会。”
她说这句话时,忍不住瞥了陈予森一眼。
他一直低头翻看简历,离得不远,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香味,看到他梳理整齐的头发,每一根都恰到好处地顺着一个方向。
多年不见,他变了不少。
结束面试,例行和面试官握手道别,走到陈予森面前,北丢伸出去的手又条件反射般缩了一下,倒是陈予森面不改色,伸手握住了她,掌心没有冒汗,更少了些许温度。男人面色平静而清冷,如同接待一个初次相识的人,而不是阔别八年,再次相遇。
北丢失落极了,她离开面试室的那一刻特别想跟人事小姐
要来陈予森的号码,抑或直接冲到陈予森的面前,指着他问“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但她还是竭力克制了自己,来日方长,她不是没见识过他的冰冷,但她有信心,终究会解开彼此的心结。
面试结束后,北丢等了五天,这五天她几乎做好了一切准备。首先要搬家,NF在金融中心,住在公司附近自然不现实,附近房子的月租最低都已经涨到三四千,只能寻找远郊的地铁沿线的房源,NF招新时就已提出,要求录取人员一周内上岗,所以北丢提前就写好了辞呈。
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NF的录取通知。那日面试结束后,NF把所有面试者集中在一起做了一道拓展群面题,北丢聪慧,在整场群面中表现出色却又不抢风头。她也能看出其他应试者几斤几两,是否能够担当财务职位,所以她心里对面试是有个底的,但凡HR业务能力过关,就会被录取。
等到第五天的傍晚,她实在有些心焦,便拨打了NF的总机,转人事部。
接电话的是一个小姑娘,听声音年纪不大。
“您稍等一下,我这边帮您查询一下。”电话被搁在一边,几分钟后才有回音,“抱歉,北小姐让您久等了,我刚刚核实了一下,很抱歉地通知您,您没有被录取。看了一下计划,这个消息原定是下周一通知您的,多有耽搁,还请原谅,希望以后有机会,您还
能加入NF。”
晴天霹雳。北丢握着电话的手都有些颤抖,但很快她平静了下来,语气轻柔地道:“能否跟您咨询一下,这个岗位最终录取的是?”
群面里有好几个人深藏不露,若是输给他们也算情有可原,毕竟一场群面未必能看出多少才气。
“黄蕊。”电话那头的人轻声说,“我这边查了一下,是这个人。”
北丢怎么都没有想到,面试的结果会是这样,更没想过自己会输给那个有些天真的少女。她躺在布艺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许久,直到外面天色渐暗,整个房间再无一丝光亮,整座城市被黑暗笼罩。
她不是没想过会落选,却怎么都没想过会输给实力与自己相差较大的人,那日黄蕊的表现实在乏善可陈,很多基础财务问题都没回答出来,群面中更是因为基本常识问题和考官发生了正面冲突。她仔细思考了一下,包括那日的发挥和回答的答案,怎么都找不到头绪。
最终一切的缘由,竟隐隐指向一个她不愿意相信的方向。
如果并非实力悬殊,那便是有人从中作梗。她来上海不久,未曾得罪过谁,想了许久,似乎除了陈予森,便别无可能。
隔了八年,陈予森,虽那场离开突如其来,未曾来得及道别,但这八年的每一个日夜,无论开心还是困苦,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他。
每一年到点燃蜡烛的时候,她便倒一杯白水,对着
空荡荡的对面,举杯,轻声呢喃:“陈予森,祝我生日快乐。”
即便是这样,陈予森,你还是会怨恨我吗?
北丢想。
夜色阑珊,远郊已无霓虹,整个房间逼仄而又开阔,逼仄的是空间,开阔的是了无人气的建筑。
北丢躺在沙发上,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离别。
02
人要想不畏惧离别,便要随时做好道别的准备。
这是走南闯北的江湖人都知晓的浅显道理。院子不大,横七竖八地插了几根篙子,篙子上套上五彩旗帜,每日出街便可举着招揽往来路人。北丢就住在这个院子里,住这个院子的还有七八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比如山落,比如月季、芦苇。院子不大,但等级森严,爹爹便是整个院子的最高权力中心。这里的所有孩童都是被他捡回来的。
爹爹嗜好喝酒,喝醉了便说一些胡话,这些胡话里最多的便是那么几句呢喃。
“你们要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