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赵夕说:“不是啊,公司所有资料的原件都会备份存在档案室,以保证不会丢失。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没,只是一笔坏账找不到对应名录,所以问一下。”北丢说,“那我等档案室的同事来上班了再跟
他联系吧。”
档案室中每个部门的资料都有分类,查找起来并不难。北丢凭借记忆,很快便从那沓厚厚的资料中找到了想要的内容。
果然,这是一笔高达六个多亿的订单,涉及一个高端会所集团全国一百多家门店一年的用量,蹊跷的是,这家会所似乎对NF极其信任,从骨瓷到其他软装,都使用的是NF品牌。但就是这笔订单出现了一个问题,物资到货后买方组织抽检,专业机构检验之后发现这批骨瓷中居然没有骨粉,高价的骨瓷居然都是普通的陶瓷冒充的。
根据文件显示,该事件对NF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公司上上下下很多部门领导因此大换血,包括品控部、质检部、采购等多个环节相关人员,都受到了严格惩处。但这件事中,有一位决策者逃过一劫,没有受到任何处分。
而他恰巧就是这笔订单的决策者和最终意见签批人。
北丢看到那三个熟悉的字,感觉有些恍惚。一年多前,公司差点惨遭灭顶之灾的案件中,作为决策人的陈予森没有受到任何责罚,甚至连一个通报批评都没有,而其他很多无关的人员都受到了严格惩处。看到这些内容,她居然有一刻慌了神。
这不是她熟悉的陈予森,她熟悉的陈予森敢作敢当,但凡是他的责任,他从不逃避,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这个让下属为他顶罪,自己却逍遥法外的人,又是谁呢
?
八年光景,陈予森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不得而知,但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连她都感到害怕,似乎有些看不懂这个人了。
过往那个疏离冷漠的少年,用冷酷的外表包裹那颗善良的心。而今他一如既往地冷漠,但是陈予森,我真想把你的心扒开来看一看,看看是不是还像八年前一般温热。
她抱着这摞资料,径自走到陈予森办公室前。
办公室里的陈予森正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字,剑眉星目,眉眼还是曾经的眉眼,却让北丢感到陌生。她敲了敲门,陈予森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请进。”
“这笔订单是你负责的吗?”北丢开门见山地问。
陈予森听到是她的声音,立刻抬头,凝视着面色苍白的北丢:“哪笔?”
“如实会所那笔六个多亿的订单,是你负责的吗?”北丢直视他,视线相撞之下,也丝毫没有闪躲。
“这个案子不用再查了,集团已经处理完毕了。”
“我想问的是,到底是不是你负责的?”北丢坚持。
“没错,是我。”陈予森目光阴鸷,寒冷如冰,“北小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你的上司,请你对我使用起码的敬语。”
“……这个案子,不用再查下去了。”陈予森轻蔑一笑,“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财务人员。”
第八年的盛夏,上海温度已飙升到三十五度,户外烈日如火,而身处室内的北丢却感到周遭一片凉意。
第八章 浓情寡淡
01
非洲有一种神奇的鱼,当地人管它叫肺鱼,也有人称它泥鱼。造物主天马行空,想象力丰富,给了这个生命一种极其特别的技能。雨季,它们在热带雨林的水藻中穿行,和普通的水生物一样,用腮呼吸,但凡遇到长达几个月甚至数年的枯水期,它们的神奇之处便展现出来。
它们钻进河塘的泥淖之中,将淤泥包裹在周身,然后将尾鳍蜷缩在一起,如同用淤泥做了一个蛋。淤泥筑成的蛋上有一个细小的孔,它们用膘代替肺进行呼吸。常年的烈日使河塘的水蒸发,曾经湿润的、黏腻的泥土也随着水分的蒸发渐渐变得坚硬,最后变成一块极其寻常的泥块。
肺鱼们在坚固的淤泥筑成的蛋中度过漫长的时光,几个月甚至几年,它们不吃不喝,忍受着烈日的暴晒,等待雨季的来临。当地人有时在河堤渐干、黏土黏稠的时候,去河滩挖淤泥筑造房屋,有时候挖到的黏土里藏着夏眠的肺鱼。雨季来临,瓢泼大雨打在砖石之上,湿润的气息让肺鱼们突然苏醒,纷纷跃出,如同一座用鱼建造的房子。
陈予森有幸见过这样的一幕。他看到一座房屋在大雨的冲刷下突然坍塌,泥水顺着雨流到地面,雨林落满厚重枯叶的地面上发出阵阵声响。而后他看到神奇的一幕,几百条肺鱼从泥土中跳跃而出,如同一座没有生命的房屋突然有了生命。
它们在
落满枯叶的地面上拼命地滑动,借着雨水和惯性往雨林深处滑行。这是一场漫长的、没有方向的旅途,它们中的大多数在雨停之前没能找到河流,有些被当地孩童捡拾玩耍,有些成了民众的食物,还有些被飞鸟叼着飞向万里高空完成生命最后一次的俯瞰。但它们之中注定会有一些幸运的家伙,成功找到了河流,完成上一次自我储藏时的愿望,保持着种族的绵延。
教授和他一同顺着肺鱼迁徙的方向走了一路。陈予森好心想捡起几条鱼,将他们放生,教授制止了他:“大自然有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