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下午就到家了,你哭什么,怎么了?”
“你奶奶刚刚走了啊——”
电话里的哭声断断续续,仔细听又嘈杂一片,好像有很多个男女老少都在那边。
李秋元感觉自己好像从口鼻里被人生生灌进一股凉风,呼吸一滞,手机差点摔在了地上。
分不清是震惊还是悲伤。
李秋林看见自家堂姐拿着手机的手在哆嗦,下意识把电话拿过去接听。
他大娘正在电话里哭,“我们已经雇了灵车,明天一早就把奶奶送回来,你们乖乖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了。知道吗?”
李秋林反应过来时,也呆住了,难以置信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电话早就挂断了,姐弟两个还是傻了一样拿着手机在原地站着,就跟失了魂一样。
两人互相对望着,脸上皆是一片惊惶和无助,也不知道这样沉默了多久,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两人一起抱着头哭了。
他们两边的父母常年在外奔波打工,都是近年才回家务农的,从小就是她奶奶带着他们姐弟两过,把他们一口饭一口饭的带大。
以前大冬天上学的时候,她奶奶甚至都要五点早起不顾腿疼给他们做早饭。
现在人就这么没了。
两人一晚上没睡,在客厅里坐着,眼睛肿的像灯泡,谁也不说话。
第二天一早,一辆白色的大班车开进了村子,在她奶奶生前的旧宅前停下。
有几个人抬下来一个蒙着白布的担架,担架尽头,正对着李秋元的,是一双穿着新鞋袜的小脚,洁白的鞋底绣着两株莲花,白布下的脚踝处露出了一点红褐色的旗袍布料。
那是昨晚上她梦里时她奶奶的装扮。
这件红褐色的棉衣旗袍,是她的寿衣。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忽然在想,新年写这个,会不会不吉利……我最近好衰啊,运气什么的好差。。
☆、第六章
村子里的族亲都赶过来帮忙,几个大小伙子手脚利索的在屋里的大堂放了块长木板,四角各垫了几块砖,把她奶奶的尸身放上去停丧。
大堂哭声一片,几个婶婶和婆姨哭的直不起腰来。几个叔伯也一边沉默的布置灵堂,一边不时擦拭眼角。
奶奶的儿子女儿有好几个,那个年代不搞计划生育,所以家族庞大,支系繁多,当然负担也是成倍的,好在儿女都比较孝顺,日子过得也不算窝囊。
李秋元脑子一片空白,她在大堂角落呆呆站着,显得有些突兀。
电话里听到消息是一回事,亲眼看着尸身被抬回来,又是另一回事。
她显然没法接受一个昨晚梦到的人会和真实见到的尸体是同一副模样。
一样的衣饰,一样的装扮,这怎么会是巧合呢?
可如果她真的是撞见了什么,那她奶奶昨晚,到底是想告诉她什么呢?她为什么又会是那样一副恐慌的神色?
隔着一层白布,不知怎的,她好像看见她奶奶的眼睛重新睁开了,直愣愣的看着她的方向,嘴唇奇怪的蠕动着,发出奇怪的音节。
咔哒哒,咔哒哒。
又是这种声音。
但是其他人好像都听不见。
她眼前一阵晕眩,眼睛也发涩,几乎要哭出来,这个空档却有人从屋外冲了进来——是她三奶奶。
她三奶奶进门先对着她爸爸劈头盖脸一阵数落,又哭着骂:“作孽啊——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我说啥来着?不让你们把她叫回来,现在倒好,她刚回来,她奶奶就去了。这不是丧门星是啥?之前还有人嫌我说话难听,这姑娘从小给家里招了多少晦气了?”
她三爷爷走在后面,听见这话气的胡子都要飞起来,走进来后手里的拐杖就狠狠戳了下地面,就差没把地戳出一个洞来,大骂:“你个妇道人家说的什么蠢话,香兰最开始犯病的时候秋儿就不在,这能赖到她身上吗?”
屋里一时没人敢说话。
她三奶奶哭的更狠了,对着她奶奶的灵位声嘶力竭的哭叫,“她奶奶犯病喊秋儿的名字时,那是个正常人的表情吗?你能说这些怪事和姑娘没关系吗?”
她三爷爷被噎了一下,哑然。
很显然,这些话都不是平白瞎说的。
大堂里又安静了下。
她爸爸这才哑着声插了句话:“我们没喊秋儿回来,是她自己回来的。不过这是她家,她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我自己盖的房,又没让她住到别的地方去,怎么就不行?”
她三奶奶红着眼,瞪着他,“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
气氛剑拔弩张,李秋林跑过去顺了下老人的背,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低声说:“是我喊我姐回来的,奶奶病重,又很疼我姐,我就让她考完试回来看看,也是人之常情——”
话没说完,她三奶奶就转手打了他一耳刮子,骂道:“你都见到你奶奶那样了,还让你姐去看她?这家里怪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