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千完全忘记了自己怕猫的黑历史,欣喜地对着猫打招呼:“嘿!泰皇!”
有泰皇的阳台自然是荼蘼的房间,猫主子既然在,花姑娘肯定不远。
果然,阳台上出现了半截荼蘼的身影。看见他,她高兴极了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道:“帮我看看,楼下还有别人吗?”
子千四处望,答:“没有,只有我。”
“那你帮我一个忙吧?”
“你说!”
荼蘼却不答,拿出一个小包裹朝子千扔下来。紧接着右腿跨出阳台雕花铁栏杆,然后是左腿。
子千双手接住包裹,急切小声喊:“你干什么呀?别爬,危险!”
二楼的阳台并不太高,旁边还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但是翻阳台下楼的事儿一个小女生怎么行?
但显然,荼蘼轻车熟路。
只见她一边手脚麻利地攀援着,一边扭头对他“嘘”了声:“别喊,别叫人发现。”
终于她蹦落地上,子千赶忙在她肘部托接了一把。她又抬头朝阳台上的猫喊道:“泰皇,下来!”
泰皇身姿矫健优美,跳楼不费吹灰,落在她面前还没来得及得意,已被牵引绳扣上颈环。
荼蘼这才转身,冲着洛子千笑了:“我被关了一整天禁闭,总要出门透透气,我还有事要做呢!”
“所以?你关禁闭的时候就用这种方式偷溜出来?”
“嗯。包裹给我吧,我要交代给葡萄园的朋友,明天帮我寄出去。”
洛子千笑:“正好我忙累了一天,也想出去散散步,我陪你,还可以在葡萄园欣赏夕阳。”
荼蘼点头。俩人处理好包裹,沿着道路在旷野之间悠闲漫步起来。
太阳渐渐暗淡了下来,红的不再那么耀眼,金的不再那么灿烂,似是喝醉了酒,熏熏的下坠。霞光漫天铺陈开来,就像哪位画家一不小心碰翻了装满颜料的调色盘一样,将它染上了鲜艳的颜色,由紫变红,由红变橙,由橙变黄,斑斓炫目。
洛子千有那么一霎,完全沉醉在这宁静美丽之中。一时间,仿佛所有舞台色彩、镁光闪烁、八卦新闻都隔开十万八千里,仿佛那些都是虚幻的,最真实的只有此刻身心自由的感受。
子千:“刚才的包裹是寄回国的?好像是个寺庙的地址——我只是偶然看了一眼。”
荼蘼:“嗯,是我的一个朋友。”
“你的朋友在寺庙里?”
“我在国内的朋友不多,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荼蘼欲言又止,苦笑了一下:“不过,我们很多年没见过面了,只是两年前才联系上。”
她不愿多说,洛子千也便不再追问,看了看她的衣着:“你很喜欢白色?白色很适合你。。。。。。” 像你,纯情而生动。
荼蘼莞尔一笑:“因为我的名字就是白色啊!”
子千问道:“荼蘼,这个名字很特别。荼蘼是一种花对吗?”
“嗯!荼蘼是一种喜温暖且向阳的花。花枝梢茂密,花繁香浓,大朵千瓣,色白而香,入秋后果色变红。”
关于“荼蘼”花,洛子千记得一句诗:“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以及《红楼梦》中有语:开到荼蘼花事了——意思是荼蘼过后,春天便不再了,荼蘼花语应是末路之美。
他不禁感叹道:“很美,但似乎是个忧伤的名字。”
荼蘼却认真地歪着头,扑闪着睫毛看着他解释道:“不忧伤呀,虽然说荼蘼是春季最后盛放的花,当它开放的时候就意味着‘三春过后诸芳尽’,但宋人诗句也有:‘荼蘼开后春憨’。花事了了之后,不就是夏至繁茂嘛!岂不是蜕变成蝶,迎来崭新的更美时光?”
“说得好!你看到了硬币的另一面。”子千不禁由衷赞赏,他一边走一边时不时观察着荼蘼的表情。他发现面前的这个少女,眼睛里闪烁的某种光芒,当她眼睛里开始闪烁这种光芒时,之前笼罩在她身上的淡淡阴霾立时便会云散雾开。
洛子千一点儿也不怀疑,她拥有着某种与身俱来的力量。这让他感到既惊讶又惊喜。
他问她:“将来,你想做些什么?”
“将来?”好像没有预料到他有此一问,她垂下睫毛,遮掩了眼中的光彩:“将来对我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人如果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谈不上将来。所幸,我很快就要成年啦!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着对他展露出一个烂漫的笑容。
洛子千联想起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里,Matilda问Leon:“人生好辛苦,还是长大就好了?”
Leon回答她说:“一直如此。”
这便是少年与成年的区别。要检测一个人是否开始变老,不是去捏一捏肌肉的坚硬度,而是掂量掂量灵魂里“希望”的含金量。
他思量了半晌还是说出来:“我从伊雷娜哪儿听说了你的处境。。。。。。看得出来,你一直在忍耐。这对于你这个年纪来说,太不容易。”
荼蘼这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