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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侯故去,供词和其他关键信件证据由三司的差使加急送入了京城,皇帝阅后,龙颜大怒,休庭三日,不见群臣。
这三日朝野震动,物议纷乱。
太子一党终于如愿,铲除了接手北境军权之路上的最大绊脚石。燊王如何也不肯相信,温侯会招供,畏罪自裁。
“温侯终究还是没扛住……”
何谓于门口,面向东北而立,叹道:“或许,不是他没扛住,而是有心之人根本无所谓他开不开口,扛不扛得住。手里一旦握有了把柄,就把此案做死,让事情成为定局。死人无法开口,活人一无所知,这就是残酷的真相。”
燊王蜡黄的面庞上浮现一丝怀疑的神色,语气中略有怒意:“先生妙算,难道早就知道了温侯会有今日之结局?”
何谓平静的摇摇头,面不改色:“不,我不知。若知对手如此大胆行事,我必然想方设法救出温侯。我步步为营,招招险棋,才走到今天这一步,才有了军中温侯能与陈家抗衡的局面。如今太子手中尚有禁军大统领,而殿下却再无亲信。是我这个谋士失算了,原以为只要温侯咬紧牙关就能安然无恙,是我太自信了。”
“也不全是你的错,我原也以为三司外审有吴良风坐镇,定然不失公允。”燊王双眸盯着案上的青花瓷瓷杯,从它上面看出了许多往常疏漏或遗忘的景象,“经此变故,也不知道温凉能不能挺过来?”
何谓迟迟没有回答他,嘴唇微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这是,燊王府上的府兵统领尚丘进来禀报,说是户部尚书沈惟庸和兵部尚书诸葛信两位大人有要事求见,此刻就在府门候着。
燊王说了句“快请”后,坐下。
不一会儿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传进内厅,越来越清晰,直到两位尚书出现在燊王面前。
欠身施礼请安后,早已乱了分寸的沈惟庸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眼下玉侯辞世,对于京口驻军大权,乃至整个北境的军权,我们如果不争取,就顺利成章落入陈家之受了。殿下,我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军权被太子党人一点点蚕食。”
何谓瞟了一眼沈惟庸,未曾理会,向燊王拱着手说道:“殿下,当下情势于我方而言,大为不利。此时万万争不得,殿下出手引得太子党人防备,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紧握京口军权,不让我方得手。陛下宠信陈家,殿下争取军权做出的努力越大,陛下约会犯疑,这样反而使得自己远离权利中心。”
燊王目光闪动,一声不吭。
沈惟庸百思不得其解:“殿下,何先生,你们要明白,你无心争,别人要争;你无心要,别人偏要;你不欺人,别人欺你;你不恨人,别人恨你;你不使坏,别人越坏,这玉清的朝堂就是如此,今日再隐忍下去,军权落入他手,必定养虎为患。”
沈惟庸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对比,看似简单,可句句皆是真是的存在。诸葛信点点头:“沈兄所言不虚,常言道隐忍有时是一种罪过,拼命反而是对双方的解脱。殿下,先生,我们不能再忍了!”
何谓听罢,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急不躁的开解道:“两位大人,战者争事也,兵争交,将争谋,将将争机。夫人而知之,不争力而争心,不争人而争己。夫人而知之,不争事而争道,不争功而争无功。无功之功,乃为至功;不争之争,乃为善争。二位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诸葛信半仰着头,若有所思,沈惟庸腆着一张苦瓜脸,表情漠然,似懂非懂。
“京口驻军军权,殿下绝不可往自己手里争取,此为不争。不日早朝,朝臣议起京口主权归属问题,二位大人可向皇帝举荐一位行军经验丰富、做事公允忠君爱国的将领接管京口,只要不是太子党人即可,此为大争。”何谓一边说着,一边用深邃的眼神打量着在座的几位,“既然我们得不到,就不要勉强,但也不能让京口落入太子之手,此为不争之善争。”
诸葛信不免为眼前这位东南第一军师的谋略所折服,惊叹之下,仍心存疑惑:“陈家对京口军权势在必得,又怎肯将到嘴的肥肉让于他人?”
“一只饿狼窥伺着野牛群,却忌惮猎物数量庞大而迟迟不敢发起攻势,它怕被野牛群活活踩死。两只狼还是不敢,三只未必敢,知道饿狼聚成了群,才会对牛群发起攻击。捕获猎物后,它们却会因为分肉不均而大打出手,甚至自相残杀。”说罢,何谓嘴角生出一丝浅笑。
沈惟庸想了又想,嘀咕了一句:“这个故事的意思是饿狼阴险?”
燊王把目光从窗外萧疏的梧桐枝干上收了回来,投在沈惟庸身上:“先生的意思是,太子一党为了利益结成联盟,但这个联盟内部人人一梦,并非牢不可破。只要各自的利益受到对方的侵害,他们势必反目,相残。”
沈惟庸终于恍然大悟,不禁拍手叫绝。
何谓展颜一笑,向燊王殿下投去赞赏的目光:“不错不错。陈家想要得到京口军权,王夫棠也垂涎三尺,如果他们之间争起来,且争得越狠,这架权力的秤就越向别人倾斜,此为不争之大争。诸君试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二位,可有渔翁的人选?”燊王爽朗一笑。
诸葛信紧抿嘴唇,慎重的沉思起来,片刻后,缓缓道:“最近六七年来,几无战事,军内纪律渐松,军容涣散,骁勇善战又克己奉公的将领可谓少之又少。不过,细细一想,还真有这么一个人选。”
“谁?”
“晏子龙!”
诸葛信和沈惟庸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个答案。
“豫州都指挥使司之下卫指挥使司指挥同知晏子龙。他出身将门,父亲可是大名鼎鼎的前肃州守将昭毅将军晏威,其人素来耿直,不入俗流,不涉党争,一心报国,前些年履立军功却不受待见,他呀真是接受京口的不二人选。”
“那朝堂上举荐晏子龙的麻烦事,就要有劳二位大人了。”
“先生客气,分内之事。”
燊王复把目光移到窗外,望着天色估摸时候已不早,心头一动,道:“二位大人要不留在本宫府上用过晚膳再走?”
“不敢不敢。”两位尚书遂起身告辞。
两位尚书走后,留在屋内的两个人并没有立即开始交谈。何谓料定心里臧不住事的燊王殿下有事要问自己,因而不曾请求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燊王故作轻松的说道:“先生将京口驻军大任交于晏子龙,意欲收其于我麾下?可先生应该知道,晏子龙本就无意党争,又怎会为我所用?”
“既然争不来京口军权,索性将其交于持正中立的晏子龙,一来此是无奈之选,二来殿下顺手卖给他一个人情。想来那晏子龙虽厌恶党争,终究不是寡恩冷血之人,殿下的知遇之恩他会在合适的时机报答,他的人也会为殿下所用,或许那时殿下已荣登大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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