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花洒开了水。
热水总要先放一会儿才出来,她把花洒对着浴缸壁,半弯着腰低低地举着。
一股冰凉的细水柱就迸溅在她脸上。
还有水流灌进她睡裙领口。
温怀淼被水拍地愣住。
除了下意识闭紧双眼,她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过三五秒时间,因为冷水拍面显得愈发漫长。
她以为是花洒拿反了,手腕一翻就去倾斜花洒。
谁知这回水流的方向扩大,连膝盖和小腿以下都是冷水冲刷。
她一面把花洒凭手感翻回去,一面站直了忍着寒意,胡乱用手抹了把脸。
站直身子以后,喷洒的水流冲击力不见减小,只换了往她的胸口到腰腹位置浇去。
温怀淼的头发和眼睫毛上都还在滴水,眯着眼睛伸手把花洒开关按下去了。
脚下涓涓的水流停了,但四处溅射的水柱仍没有停歇。
原来是花洒开关下方的水管里,正滋滋地往外喷水。
大约是管道爆裂。
因为楼层低,水压高,漏水的地方劲头十足地往上方迸溅。
她把花洒放到地上,跨出浴缸,又把帘子拉上,免得漏水地方溅出来。
温怀淼睡裙本来就薄,睡醒时候就已经湿透了,现在更是淋了一身冷水。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拿起浴巾包裹自己,又擦了擦被浇湿的发丝。
她正好对着镜子,发了好一会儿愣,直到把那缕发丝擦得乱成一团。
她才回了神,回房间打电话。
她不过刚离开餐厅不久,她再听Giio的声音,觉得陌生少许。
他语气安慰,“别担心,我很快就来。”
温怀淼听见他和另外一个人对话。
他用英语匆匆说了句,“酒店那边客人有事,我要先走。”
温怀淼猜他是在和刚才那个侍应生对话。
他重新问她,“是什么地方漏水?”
温怀淼回到浴室,半掀开帘子,伸手比了比。
“大概在开关十厘米左右。”
温怀淼说完才想起来,“你现在来,路已经淹了吧。”
说话间Giio的呼吸又变得粗重起来,“不要紧。”
温怀淼知道他肯定在快步跑,朝她而来,这种感觉又像那个晚上,他问她到底在什么位置,他冒着雨从车站一路跑过来找她。
Giio仍在一边问着她漏水的细节,一边喘着粗气。
温怀淼都能想象得到,他听着电话,在巷子里跑的模样。
一定是抿着嘴,额前卷发跟着颤。
她没有去吹头发,反而去阳台上,隔着栏杆往下看。
这边阳台的位置只是斜对着院子入口,院子又比外面的地势高出不少,看不见进入院子的小巷里,究竟被海水涨潮灌成什么模样,水深不深。
她仍这样想着,就看见月光下的院子门口闯进来一个人。
正是Giio一头扎进来,跟她想得一模一样,他急得连院子的铁门都没有关,跑进来两步又倒回去关门。
温怀淼心里好笑,她这会儿几乎快忘了,自己被浇得湿透,浑身发冷。
她站在门口替他开了门,他身上已经没有穿着那件侍应生马甲了。
显然是跑得时候又热又急,他衬衫的袖子又被他卷起来,皱巴巴地胡乱卡在手肘上。
他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白衬衫也被他出汗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看他胸口剧烈一起一伏的架势就知道他刚才跑得有多急。
Giio还不忘他作为民宿管理人员的职责,进门喘着气跟温怀淼说了句抱歉。
“我很抱歉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温怀淼抱着肩,摇头表示不在意。她不忘紧了紧披肩的浴巾,她的睡裙也还在往下滴水。
不知为何,他们见面时候,总是这般湿漉漉。
Giio看了一眼就快步走近浴室。
温怀淼跟着他进去,水流迸溅在帘子上,因为距离近,听着像夏季的暴雨,正好砸在西瓜地的棚顶上。
Giio一把掀开帘子。
水声没了遮挡,声音小了许多。
然而四处飞溅的水柱却比温怀淼刚才离开时候多,似乎也扩大了面积。
Giio低头看了看,又伸手敲了敲水管,“要明天才能修了。”
他跟她解释,“要换一截新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