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像我家老头子,稍微不合他的心意就要埋怨我。”

    我听了张婶的抱怨,下意识地笑道:“可是张伯能陪你一辈子啊。”

    说完才发现冷了场,张婶的眼神很疑惑,而张良的眼神很深邃。

    我把这句话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好像没有暗藏玄机啊。

    “阿真,我有话对你说。”良久,张良平静地说道。

    傍晚,日落西山。

    山里的夕阳也是这么的好看,华美而无上,我想了一下,似乎我每次这么看着夕阳,都要经历一次离别。

    我侧过头看着一旁的张良,我问:“小良良,你想说什么?”

    “……我们该离开了。”

    是啊,我们的确应该,离开了。

    这半个月来,张良陪我过了一段安静的田园时光。

    我的一生都没有过这样的光景。

    我和他心有默契绝口不提离开两字,然而这一天还是到了。就像这绚烂的夕阳一样,温暖过后,还是会有无尽的黑暗。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吧。”

    我故作轻松地笑笑,心底是一片落寞。

    “好。”

    他转过身去,修长清瘦的身影在夏日的晚风中,挺拔得像一棵小白杨。

    张婶和张伯对我和张良的辞别毫不意外,张伯道:“阿良,我知道这个地方留不住你,所以我不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张伯请讲,子房定当全力而为。”

    张伯对张婶使了个眼色,张婶立刻过来把我拉走了,说是有临别礼物送给我。我猜说不定张伯张婶是隐居的世外高人,要传授一套武功秘籍给我。

    不过张婶拿出的却是一套衣服。

    黄色的布料作底,绣着淡紫色的小花。“张婶,这衣服好看是好看,不过这给我穿也太小了吧。”我比划了一下,就比我用的锦帕大了那么一点。

    张婶笑道:“阿真,这不是给你穿的。”

    “不给我穿?难道还是给张——阿良穿的?”

    “傻丫头,这是送给阿真和阿良以后的孩子的。”张婶嗔怪地拍了拍我的脑袋,眼里闪着慈爱的光,“你们以后也会有孩子的呀。”

    我哑然,笑得有些尴尬。

    我们连露水夫妻都算不上,哪里还会有孩子?

    以后?

    ……离开以后,没有以后了。

    张伯和张婶一直把我们送到了小树林的尽头,张伯还给我们备了很多路上吃的窝头和咸菜。

    窝头,这东西看起来很神奇,造型独特,但是不太好吃,我总结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当作汲水的容器,嗯,或许以后还能当作姬真专用酒樽。

    “阿真阿良,路上一定要小心啊。”张伯一脸严肃地说道,“一定要走我给你们指的路。”

    “晓得了。”我挥了挥手,心中对于这两个朝夕相处了半个多月的老人,难免有些不舍。

    我和张良落下山崖的地方是韩国与楚国的边界,而现在我们所在的国土是属于楚国的。想要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就算轻功高强如墨鸦,也很难飞上那座峭壁。

    张伯给我们指的是一条远路,但是绝对安全,先穿过山谷,到达楚国的都郡,然后再折回韩国。

    在我们走了三天山路后,意外出现了,张小美人受了严重的风寒,体力不支病倒了。这些天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吃的东西也不好,我好歹有长期受刑的体质撑着,而他一直养尊处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苦。

    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他。

    我在心里默默发誓,这次到达韩国新郑之后,我再也不会缠着张良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他一切安好。

    “小良良,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用窝头从小溪边盛了点水,小心地掰开张良的小嘴,全数灌了进去。然后又将另一个窝头里的水倒在了手帕上,沾湿后敷在了他的额头上。

    张良被我点了睡穴,已经昏睡过去,但是高烧却一直不退,一张小脸烧得通红。我替他换了几次手帕,热度还是下不去,我有点坐不住了。

    我想了起来,墨鸦曾经教过我辨识各类药草,可惜我没怎么认真听讲,不过眼下这个情况,我也只好出去采草药了。

    “小良良,你一定要撑到我回来啊。”我眼圈红红地摸了摸张良潮红的脸颊,揩了一把油,然后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山洞。

    虽然是夏天,但是山谷中的风还是很凉。我身上的外衣都盖到了张良的身上,只有一件难以御寒的里衣。我有些羡慕墨鸦的那件鸟毛羽披了,黑色的,大气华丽还环保,看起来暖洋洋的……一阵凉风吹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好冷。

    找药草本就不是一件易事,对于我这种不熟悉药草的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我费尽波折,终于在一堆乱石中,找到了治疗伤寒的草药。然而不幸的事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