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慰。
皇帝心头堵了一口气,不免有些被她说动,嘴唇刚刚启开,谢谦紧紧盯着他观察,正欲出声,内侍报道:“圣上,太子殿下求见。”
李谨行在两仪殿待了一天,直到刚才皇帝想起他还没用饭,叫他先去旁边暖阁歇息。他才吃了没几筷子,小内侍回来给他报,说叶真进宫来,在两仪殿叩头,瞧着模样憔悴可怜。他当即起身,快步赶过来。
皇帝才吊起一点同情,被这一声禀报打断,兴致全无,冷冰冰道:“叫他进来。”
李谨行疾步踏到殿内,叶真抬起头,眼花头晕,朝他求救:“殿下——”
他跨到叶真面前,扶着她捞起来,先皇帝之前虚问责她一句:“病成这样,怎么还来冲撞圣颜。”
她见到李谨行,泪水奔涌而出,呜咽着伏在他怀里:“你求一求陛下,不要发诏书,好不好?”
这般柔弱模样,生平少见,加之高热滚烫,头上血迹斑斑,平日盛气凌人的眉眼紧蹙着,哀伤无助,李谨行登时心软,揽着她朝上方恳求:“陛下,奏报才送回来几天,情形不明,急着发诏确实不稳妥。”
谢谦在旁道:“殿下,我知你与稚玉情深——”
“谢尚书。”李谨行打断他,“我劝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否则,多说多错。”
他话里有话,谢谦眼睛一跳。
皇帝揉一揉眉心:“天色不早,众卿,先回去吧。”
叶弘率先站起,响亮回答:“臣告退。”
其他人愣一会儿,也都跟着退。叶弘走过来想带叶真离开,李谨行抱住她按在怀里,摇头说:“请太师先行回府,我与稚玉还有事要商议。”
叶弘抿唇看一眼叶真的后脑勺,低声说:“叫殿下费心。”
殿里人陆续走完,皇帝居高临下问:“有什么要说的?”
“前日与陛下略提过,灵州一位副尉与谢谦的小儿子谢良来往甚密。”李谨行扶着叶真坐下,继续说,“我与稚玉都怀疑他二人有问题,稚玉已经写信去问薛卫公,陛下再等几日,想必就有结果。”
他先大略说几句,接着把裴贞、谢良、灵州的药材说一遍,还有李谨行今日刚拿到,谢谦签字的调令,正是调裴贞去往灵州的那封。他把调令呈上,内侍拿给皇帝。
半晌,皇帝道:“你不要查了。”
他问:“陛下要放过谢谦?”
“主要是这个裴贞有问题,我去叫元允查他。”皇帝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其他。
“既然要查,谢谦必然逃不开责任。”李谨行站起身,直视皇帝,“正巧稚玉是个不肯轻易罢休的性子,陛下何不趁此机会,顺水推舟,彻查谢谦。”
他说话点到即止,藏着三分意思,少有这么直接的时候。以往皇帝顾虑谢谦情分,什么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看他没规矩起来,此时倒是一个敲打他的好机会。
皇帝略一点头:“是可以查,你来主管这事,莫要徇私。”
有意看一眼哭得乱七八糟的叶真,她察觉到皇帝目光,气鼓鼓抬眸,回了一眼。
李谨行轻微拍拍她后背,对皇帝道:“是,那我先告退。”
他急着带叶真回东宫,喊来医官,给她额上拿热水洗净,包扎好,再抓着医官开几副退热安神的药。
叶真知道诏书不发了,心里那根线骤然放松,人一垮,脑袋一片空。
次日清晨,悠悠转醒时,床帏里一片昏暗,叶真眨眼动一动,头痛欲裂。她眯着眼睛嘶声,眼前忽有动静,竟是李谨行睁开眼,声线低沉问:“醒了?”
她愣怔着环视,才发现自己跟李谨行躺在同一张床榻上,虽然分盖两床被子,但挨得极近。
他解释道:“你一直发热,我怕你半夜不舒服,所以陪着你。”
“唔……谢谢殿下。”叶真头晕得像在冒星星,手抚上额头,摸到包扎的细布,“这是哪儿,宜春宫吗?”
“承恩殿。”他回答。
“……东宫的寝殿,太子妃还没睡,就叫我睡了。”叶真一时恍惚,没记起自己在做什么,惶惶道,“侍官要怎么记录?”
“你是东宫属官,睡一夜又如何。”李谨行撑起头,从上到下仔细看她,探出手试她额头,“头还痛吗?”
“痛。”叶真说着,心中猛然清醒,一片黑沉冰凉,放松的本能散开,回想起自己身陷囹圄,“昨夜圣上同意查谢谦了,殿下预备怎么查?”
“谢谦是老狐狸,不好查,从谢良入手。京兆府做事不行,把之前徐兰和苏棠画的画像要回来,交给我手里的不良人去查。”李谨行温声说。
叶真口舌艰涩,喉头干渴,软着声音说:“做这么多年尚书,肯定有些把柄,不如我们叫人……”
李谨行手指落到她唇上,抚摸着说:“朝堂斗争挑不得,今天借了这人的力,明天就要还,制衡之道更是麻烦。”
叶真没他这么瞻顾全局,但一点就通,便顺从考虑其他:“那都亭驿应该好好查,实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