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轻盈地走出观赏席,又回到了下方的入口。
还未开始表演的舞台人声嘈杂,不少人都在讨论这次新上台的女子,叶归意也被迫听着他们的猜想。实话实说,叶归意不太喜欢现在这般的毫无章法,但想着是自己起了兴趣过来,他也不好就这么看都不看直接离开。
“来了来了,是开场的剑舞,演出开始了!”
也不知哪里传来的喊声,混乱一片的观赏席很快安静了下来。突然的寂静让叶归意也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将视线放到中央用水相隔的舞台。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粉红,穿着统一服装的女子陆续走进了舞台中央。随着响起的伴奏,她们也逐渐有了其他动作。
先是轻盈的舞。
舞蹈的女子们踮起脚尖,扬起皓腕,优雅而柔美。随着音乐的急骤,所有人又整齐划一地亮出了双兵。
后是飒爽的剑。
她们挥起剑舞,凌厉又不失柔意,招式精妙却又毫无戾气。但有心人看得出,如果这样的剑舞内含了杀意,难有几人能摆脱招式带来的无害表象,最终只能在温柔乡中迎接死亡。
“招式倒是精妙,”叶归意同其他人一样在专注地看,但他看的却不是单纯的表演,而是传自公孙大娘的剑招。“可惜使起来形似七分,意却未能得三分。”
这话里还透着点儿可惜。
无知者看舞,有心人看招。他自然是后者。
“有病吧?”在叶归意旁边的人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对同行的人小声道,“这么多漂亮姑娘不看,偏去讲什么剑招。”
叶归意武功一般,但也比一般人耳力强,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话。虽然心里有些鄙夷于他们的无知,但他最终只是抿了抿唇,没有当众发作。
很快,开场的舞蹈结束,看台上的人见姑娘们的离开,终于回过神一样传来了掌声。等台上再度没了人,掌声也停了下来。
这次没让他们等多久,特别的音色便缓缓从台后传来。没出几个音,叶归意就注意到对面一直神色淡淡的长歌弟子,现在突然激动地站了起来望向乐声传出的地方。
虽然有点儿远,但叶归意还是通过唇语知道了对面脱口而出的话。
那个长歌弟子说的是,“是箜篌!伴奏的是琴秀,‘无骨惊弦’高绛婷!”
这伴奏确实好听,仅一个乐器,便能撑起整场,让人沉醉进去。
“这新人真有台面,”有人还未完全沉浸于琴秀的乐声中,此时不由有些惊愕,又带着一分看好戏的调调,“琴秀给她伴奏?也不怕喧宾夺主了。”
忆盈楼内唯一的七十六弦箜篌,从高绛婷手中演奏出来,竟无一人能形容曲子的美妙之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曲子弹得举世无双,就连叶归意也在十几个音后被迫陷入曲音演奏出的场景。
箜篌声中,众人陷入了某种奇妙的心境。
曲声似幽似怨,被迫听着曲中诉说不幸的看客们,整个人都脱离不开那份压抑。
但很快,歌声传来,被嘲笑喧宾夺主的人开了嗓。
“——野花迎风飘摆,绿草萋萋颤抖,柳枝坠入悠悠碧水,扰乱了芳心柔情荡漾。”
突然出现的女声融入了箜篌演奏出的幽怨中。众人因此回过神,看到了原本没人的舞台,现在站着一个穿着桃红霓裳的娇小女子。
女子脸上画着桃花妆,衬得人越发楚楚可怜。她的腿微微弯曲,导致衣摆也搁在了台面,而手臂半抬,手指捏成兰花,作出一个定格的舞姿。女子指尖撵着水袖的一侧,将下半张脸严实地遮掩住,只让人看清了那双如同秋水的含情双眸。
刚刚那句词,就是她唱的。
明明唱的也是哀怨的曲,却让众人脱离了箜篌声的桎梏。他们感觉到的不再是纯然的哀怨,而是一份柔软的爱意。
那种感觉就像原本处在冰原的他们,突然在远方看到了野花盛开,芳草依依。就像他们走在碧湖边,看到岸上的柳树生长,树枝垂下落入水中,打乱了水面的平静,如同打乱女子的芳心,引起丝丝涟漪。
原本是两人的对唱,但登台的只有她一人。
「河内有人丑貌而好酒,常自号郎中,醉归必殴其妻。」
“——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满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什么都没有改变,唯有远行的他年年不见音信。”
女子在台上唱,随着每句词被唱出,女子的动作也是各有变化。
「妻色美善歌,乃自歌为怨苦之词。河朔演其曲而被之管弦,因写其夫妻之容。」
看客们耳里听着她的唱,眼里看着她的舞,一时不知是他们不愿错过一个细节,还是被这箜篌,被这歌舞所禁锢,无法转移。
“——你看这宽阔的大道直上蓝天,却非让这满目的思念溅得我满身的污点。”
“你可知你眼前的是怎样一个多情女子,她为了只见过一面的丈夫已经虚掷三年,把锦色青春抛进无尽的苦等,把少女柔情都交给了夜夜空梦……”
女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