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妙了。
她这厢刚费尽心思和赵政投了诚,这些敏感问题还是能避则避,若因此引得赵政怀疑不满,那之前的一切努力就会前功尽弃。想到这,芈泽将视线收回,又叹了口气。
“报!大王和王后觐见!车马就在宫外!”宦人跪地道,声音尖细得如同钩子一般。
“什么?”手中的方樽应声跌落,赵姬扶腰站起,惊慌地对身边的宫女说道:“快!快扶孤到寝殿中去!”又对着那传报的宦人说道:“就、就说孤病了,不可见人!”
那宦人望了望太后高挺的肚子,又赶紧低下头,回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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壅城本为秦国都城,而壅宫自然也是按着君王规制所筑,高堂邃宇,层台累榭,较之咸阳宫来丝毫不落下乘。芈泽好奇地四处张望,一扫下车时的疲倦之色,瞧着那檐头上的瓦当似乎还刻着字,便停在长廊拐角处细看。
忽而空中飞出一个藤球,直直向芈泽撞去,便惹得引路的宫女惊叫一声。她还没来得及出言提醒,就见着这位大王新娶的王后撩起衣摆,一个飞身,对着那球就是一脚,竟生生将那藤球踢了回去!
目睹了全程的宫女忍不住在心中赞叹道:这王后好俊的身手!
赵政和其余宫人也是面露惊讶,随后立即被不远处传来的一声痛叫吸引了去。
“糟了!”赵姬从床榻上厚重的被褥间钻出,对着一旁严阵以待的宫女喊道:“阿尨还在外面!快去把他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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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长信侯嫪毐不知何时出现在长廊尽头,而离他不远处的地上,一个藤球正悠悠地滚向远处。他面色发白,额上冒汗,双手正捂着自己的裆/部。不过须臾之间,他又换了副平静面容,还特意将双手从下/身移开。
糟糕!芈泽在心中哀叹:自己下意识回踢了出去,没想到竟然踢到了人!真是罪过!
嫪毐忍着剧痛缓缓走到赵政面前,躬身道:“未知大王与王后驾到,臣下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今日也不知自己是走了什么霉运,前脚刚回到壅城的府邸中,正准备好好歇息一番,后脚就听到大王来访的消息,连袍子都没来得及换,就赶紧到了宫中。
本盘算着要与太后合计合计这次如何将其腹中已有胎儿一事瞒过大王的,岂料就在他赶往太后寝殿的路上,竟还遭此一难。
那王后踢回的藤球正中他的裆/部,疼得他恨不得满地打滚。但他如今的身份是个去了势的阉人,与寻常男子被踢中下/体的反应自然是不同的,故而只好强忍着泪水,在众人面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芈泽看得也是心惊肉跳,便走到赵政身旁,问道:“长信侯可还安好?”
嫪毐便答道:“臣下并无大碍,谢王后关心。”
芈泽嘴上说着“如此便好”,心里却打起了鼓。那一脚她可是使了些力气,也亏得嫪毐做贼心虚才勉强忍住了,也不知他取悦太后的本事是否会因自己这一脚而大打折扣?若果真如此,他又是否会因此怪罪自己?
她有些后怕,往赵政身旁靠近一步,又偷偷去瞧嫪毐的下/身。
赵政伸手将芈泽护在身后,又将她探出的头按下,问道:“哪里来的藤球?”
嫪毐便回道:“许是宫人贪玩,自个儿弄的。等臣下查出是何人所为,便即刻将其治罪。”又跪地道:“臣下疏于监察,请大王赐罪。”
“听闻这壅宫之中,事无大小皆由长信侯决断,一时疏漏也在情理之中。”赵政接过宫人递来的藤球看了许久,“又怎么能说是你的过错呢?”
“那臣下就先谢过大王不罪之恩。”嫪毐叩首,起身跟在赵政身后时,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宽大的廊柱之后,一名宫女探出头去,瞧见那长廊空无一人,忽然脱力坐于地上。被宫女抱着捂住嘴的小儿还以为她在和自己玩耍,小小手指勾着她的袖子,要她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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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殿内,乐师鼓瑟吹笙,宫娥击钟相和。众舞女细腰舞袖,裙裾翻飞,媚眼盈盈,皆抛向主座上的人。少时方鉴中热水渐凉,宫人们便取出铜壶,将温酒倒予赵政。铜簋内盛着片好的炙羊羔肉,芈泽举箸吃了几口,便又去夹那焖鳖肉。
“如此说来,母后是偶感风寒,又怕将病症传于寡人,所以才避而不见?”赵政将那杯桂花蜜酒一饮而尽,向着左下首位问道。
“正是如此。”嫪毐拜道:“还望大王体恤太后的爱子之心!”
“也罢。”赵政转过头来,对着还在咀嚼的芈泽说道:“看来这次王后还是要败兴而归啊。”
“是啊!自大婚后我每日盼着和母后见上一面,谁知天意弄人,实在是可惜啊。”芈泽将口中食物咽下,回道。
自打进了秦国,她说谎的技艺似乎日臻完善,现在也能面不改色地和赵政谈笑风生了。
一曲已尽,跳舞的美人们便行礼退场。临走之时,队末的一位舞姬不甘地回望了一眼:这大王真是不解风情,可怜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竟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