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沈楼已经进茶楼打过招呼,迅速有人在门口石阶上铺上供轮椅出行的木板。
徐讷讷享受着众人开道的待遇,有些感叹,终于有一点原主身为周国大公子的感觉了。生来高贵,万众瞩目。
会面定在二楼的雅间,徐讷讷全程被人抬着上楼,已然是个半残废,沈楼在一旁看得牙痒,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嘴贱,但看到一旁的侍卫,他皱了皱眉,还是忍了下来。
卫湛手底下第三暗卫卫丙,力气大,速度快。这倒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卫湛手底下的暗卫都跟卫湛一个德性,表里不一且睚眦必报。
目前还不知道卫湛为何要把卫丙调到徐慎言这个小白脸身边,但小心不招惹总是没错的。
徐讷讷一如既往地维持着自己木讷呆板的人设,看谁都是一双死鱼眼,她隐约听见一楼大堂有茶客小声窃窃私语:“世子的幕僚果然不同常人,当真深不可测。”
她在心里满意点头,就得给人这种印象,看来她人设定的不错。
进雅间前,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门上竟然挂着块小牌匾,写着礁洲之汀四个字。原来如此,那纸条是约她在这个雅间见面,那最后的万壑争流又是什么意思?
没等她继续思索,先进门的沈楼道:“来一壶万壑争流,味浓些。”
徐讷讷一顿,视线对上了屋里的另一个人,那是一个年轻清秀的女子,神情透着些许的慌张,看见有人进门就局促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对他们行了宫人礼。
竟然是熟人。
原主周讷身边的二等宫女之一,日常负责庭院打扫,等闲很少出现在周讷面前。周讷的记忆里都对这个宫女有印象,反过来说,宫女绝对认识周讷。
但是那宫女视线在他们面上扫了一下,就忐忑地低下了头,似乎没认出来。
徐讷讷心里经历了剧烈的挣扎,但看到宫女掩饰在惊慌下的平静,她忽然灵光一闪,或许那个约她见面的就是眼前这位宫女。
沈楼半威胁似地开场,将宫女吓得战战兢兢,什么话都交代了出来:“奴婢、我名唤碎秋,是景阳宫的二等宫女,寻常很少见到大公子,奴婢、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公子突然失踪之后,太后就以照顾不周为由杖责了许多人,我运气比较好,被遣散出宫,来卫国投奔了我姨母。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怕他们不相信,她又哀求道:“我就是一个二等宫女,连大公子的身都近不得,求两位大人给奴婢一条生路。”
沈楼笑开:“怎么说得我们要对你如何一样?放心,我们世子也是为了大公子的安危,你既然是大公子的婢女,应当盼着他平安才是。”
宫女脸色骤然发白,抖着唇只反反复复说那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徐讷讷眼神冷淡地打断她:“那你抖什么?你这副模样明摆着告诉别人你知道点什么。”
演的挺好,就是那副样子惹人厌烦。
宫女瑟缩了一下身子,结结巴巴道:“就是、就是宫里有些传言,说、说是大公子有意谋、谋害二公子,被太后申斥,之后便不见了。而且、而且”她目光躲躲闪闪地移到徐讷讷脸上,满脸都写着欲言又止。
徐讷讷木着脸,眼皮半阖,低头轻抿一口万壑争流,一瞬间味蕾炸开,像是水流迸溅,冲击得她脑子里只剩下水声。她想,似乎是薄荷的味道。
这茶水让人无比清醒,她便听到那宫女小声道:“这位公子长得有几分像大公子,就是大公子英气一些,这位公子看着、看着颇为文弱。”
闻言沈楼立马转了头看,嘴角噙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哦?那倒是有趣。”
徐讷讷仍旧板着脸,表情都没动一分,只道:“能与大公子相像,是在下的荣幸。”
最终这场会面在宫女惶惶不安的脸色中结束,徐讷讷喝了一肚子茶水,要搁平日里绝对走不动道,可她今日是伤患,全程坐在轮椅上不用动,自有人抬上抬下,伺候得十分周全。
回到王宫外廷,卫湛正好处理完公务,便叫了徐讷讷和沈楼二人去书房。
一进书房,徐讷讷眉心就是一跳,传闻中卫湛的这个书房是禁地,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能入内,反正外廷那几个幕僚中来得最久的陈不二都没进去过。
如今一脚跨了进来,终于得见这禁地的真面目,清贵典雅,引人瞩目的是那几个大书架,书册排列的整整齐齐,书香浓厚得几乎要成形。
卫湛在书桌后的大靠椅上坐下,示意沈楼随便坐,徐讷讷坐在轮椅上不必挪动,便横在了书桌前。
“今日问得如何?”
沈楼道:“一个二等宫女,问不出什么来。只说大公子谋害二公子的事迹败露,被赵太后申斥,之后便失踪了。她还道大公子相貌与阿言有些像。”
卫湛意外地抬眼看向徐讷讷,周国大公子长的与这个小白脸相像?这般文弱,跟个姑娘似的?
在他想像里,身为周帝的嫡长子,周大公子是天潢贵胄,理应相貌堂堂玉树临风。徐豆腐相貌倒是不错,只是那周身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