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信笺装入袋中,用腊封好,整个过程不急不慌,动作从容。
丫鬟们围在边上看着,不平的心也渐渐安稳下来。
总觉得姑娘自打病了一场,就像突然长了好几岁似的,更加可靠,也更有风度了。
***
这几日水军忙于操练,秦耀家都没空回。
秦莞不放心把信交给别人,想了想干脆自己去送。
秦昌今日在府里没出去,秦莞懒得向他请示,干脆向后厨的娘子借了身粗布衣裳,带着彩练从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
内城的驿站设在相国寺南门,坐马车需得走上半个时辰,骑马的话会快一些。
秦莞骑的正是三叔送的那匹小滇马。
滇马虽然个头小,实际耐力十足,最擅攀爬山路。虽然载着秦莞和彩练两个人,依旧走得稳稳当当。
其余牛马过拱桥时都需主人甩上一鞭子,小滇马却不然,两只前蹄往前一踏便轻轻巧巧地蹦了上去,周围一片叫好。
秦莞摸摸它的鬃毛,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美人嫣然一笑,引得无数人驻足围观。
沿街的小贩抓住商机,笑呵呵地招呼:“上好的瓷器摆件喽,小娘子可要看看?”
秦莞还是第一次在大街上看到卖瓷器的,不由好奇地看了过去。
这一看反倒挪不开眼了。
摊上的东西并不是她以为的净瓶瓷罐之类,而是精致小巧的花鸟摆件,最大的不过拳头大小,小的像是一颗绿豆。
彩练指着一朵小瓷花惊喜道:“姑娘,有牡丹!”
秦莞也看到了,那团泛着淡淡紫色的小瓷花重瓣堆叠,簇拥着一团细密的花蕊,有些像她园子里种的那株魏紫。
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一株。
秦莞下了马,伸手去拿。
就在这时,一只白腻的肥手伸了过来,明目张胆地抓向她的纤纤素手。
秦莞惊了一瞬,连忙收回手。
谁知,那只肥手竟恬不知耻地黏了过去。
秦莞的处境陷入两难。
即使手躲开了,却备不住让这个无耻的登徒子摸到别处。倘若伸手推他,同样难免和他肌肤相碰,不管怎么样都是恶心。
就在这时,凌厉的鞭风呼啸而至,一条长鞭唰地甩了过来,将那只进犯的肥手牢牢圈住。只听“嗷”的一声惨叫,那个锦衣华服的肥胖男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围观之人纷纷叫好。
秦莞抬头,看到一身戎装的梁桢。
他手里握着一条长鞭,乌黑的鞭身约摸用牛皮拧成,间杂着青白之色,许是缠了铜丝。
鞭尾绕在那登徒子的手腕上,抽离时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红惨惨地冒着血珠。
梁桢看都没看一眼,一脚踩在那只肥腻的咸猪手上,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鬼哭狼嚎一般,步伐稳健地朝秦莞走来。
金黄的甲胄衬得他更加威武,盔上的缨络有节奏地晃动,秦莞微扬着脸,不由地摒住了呼吸。
梁桢走近,解下肩上的披风,将她从头到脚罩住。
秦莞怔怔地仰起脸。
梁桢略略低头,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你以为换了身布衣,就不引人注意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送她回府
梁桢给秦莞罩上披风,是不想让旁人看清她的容貌。秦莞懂,是以并未挣脱。
看着她顺从的模样,梁桢轻笑一声。
秦莞扬起脸,疑惑地看向梁桢,一双明眸仿佛含着水,圆圆的,难得乖巧。
梁桢抬起手,隔着兜帽揉了揉她的乌发。他的动作坦率赤诚,并无丝毫亵渎之意。
秦莞小小地躲了一下,两颊微烫。
梁桢勾唇,轻声道:“借一步说话。”
秦莞点点头,随着他往巷口走。
披风上满是梁桢的气息,如西北的烈风旭日般浓重、温热,她偷眼去看身侧的男人,只能看到他镶着铁甲的下摆,随着他的步伐有规律地晃动。
梁桢今日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有巡防营的同僚,都是些蒙荫做官却又不愿去地方上吃苦的“关系户”,隔三岔五点个卯,兴致来了便骑着马在内城转一转,混个俸银。
如今梁桢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只不过他进巡防营的原因和这些人并不相同。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和京城纨绔们迅速打成一片。
衙内们看着他如此细致地对待一个娇娇美美的小娘子,嘻嘻哈哈地起着哄。
梁桢笑骂一句,手臂作势揽在秦莞肩上——此时的他勾着眼梢,一脸调笑,和秦莞先前见到的样子大不相同。
身后又是一阵哄笑。
彩练一阵气闷,跺了跺脚,想要追过去,却被人拦住了。
相比之下,秦莞倒是淡定得多。算上这次梁桢救了她两次,她不觉得他会对自己怎么样。
果然,梁桢将她带到僻静的地方便退开了。
他朝秦莞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见谅,方才……”
“我知道。”秦莞笑笑,规规矩矩地行了个谢礼,“多谢梁将军。”
不用他解释,她都懂。
方才梁桢用披风遮住她,又故作亲密地把她带离人群,其实是不想让人认出她。实际他的手非常规矩,从始至终都没有碰到她。
梁桢耿直道:“近日京中不太平,小娘子要是没事还是少出府为好。即便出来,以你的模样反倒不必特意乔装。”
秦莞面上一窘,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