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在黑板上写字,叶蕊娇翻了翻桌洞里的,悄悄跟程翠说:“我还是喜欢儒雅的。”
可惜,对于叶蕊娇而言,即便只是“悄悄”,那音量也足够让周围一米的人都听到了。更别提,她们坐在第一排。
冯真写完板书,那冰冷的声音便从讲台上传了下来。
“看什么呢。拿出来。”
……
叶蕊娇掏出了程翠的笔记。
那是一个三十二开的软壳线装本,大约三厘米厚,整体是淡淡的青色。冯真扫了一眼扉页上的名字,抬眼看了下程翠,便把本子放在了讲桌上,继续讲课。
叶蕊娇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上课看,这要是被抓到,在别的老师手里,也就是批评加没收,可要是落在冯判官手里,那可就真是,魔鬼般的待遇了。
课后,她安慰程翠:“哎呀笔记而已,老师会给你的。大不了我赔你一个,然后我……我把前面的内容都抄完了再给你。好不?”
程翠十分勉强地笑笑:“好吧。”
——不好,又有什么办法。
其实笔记这个东西,没了也无所谓,重写就是了,至于谁写,也都无所谓。
她不在乎那些。
真正要她命的,是她在生物笔记上画画。而且,不止一页。
是每一页。
每一页,她都画了一只小小的翠鸟。幼巧的身子,长长的嘴,嫩红的爪子,短圆的尾。
每一只,都姿态各异,但眼神,总是单纯,而充满期待。
如果是在以前,没收这笔记的是班主任老张,或者,是还在教生物的冯真,问题看上去,似乎都不会那么严重。
而现在。
现在,他们的班主任,冯判官,很快就会知道——她,程翠,在他教的生物课上,从不听讲,并且,还在笔记上画画的事了。
……
程翠深吸一口气,对叶蕊娇说:“我这可是救了你一命啊。”
这可是,一命换一命啊。
***
程翠家离学校很近,步行二十分钟就到了,因此,她并不在学校住宿。
她自小父母离异,母亲再婚出国,父亲常年在外。家中,便只有她和奶奶。
一开始,父亲一年还回来几次,后来,变成几年回来一次,再后来,干脆就无影无踪了,连个电话也不打。
奶奶总说,这儿子啊,有还不如没有,都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好在,奶奶是退休的美术老师,靠着开班教画画,祖孙的生计至少不成问题。
程翠一进家门,就把书包甩在一边,直接开电脑。学画画的孩子们陆续来了,奶奶也没时间去管她。
火速登QQ,找到好友列表里一个叫“忘言”的人。这人的头像,是个半侧脸的棕发帅小伙儿,以致于每次点开对话框,程翠都感觉,是对方在盯着自己。
对方没在线,程翠留言:“要死,我大难临头了。”
这个网名叫“忘言”的人,是她相识多年的笔友。小学的时候,学校曾要求大家订购一些杂志,其中一本叫《知心姐姐》,是即将踏入青春期的孩子们,必读的刊物。里面有一些生理知识,情感文章,还有一些父母对儿女的想法和理解。
程翠一下子就爱上这本杂志了。
她懂事得早,对生理知识有着天然的探索欲,于是,在看完某一期关于早恋的文章后,她决定,给这个作者写一封信。
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关于身体方面,她的确赞同文章里的观点,虽然当时才刚上五年级,但早慧的她,行文中便凸显出令成年人都面红耳赤的直白来。
她的措辞,十分大胆。
至于心理方面么,文章中的观点,她就不敢苟同了。
作者一直在强调,某件事会对处于花季的少男少女产生一些不良的影响,她就纳了闷了,作者是没谈过恋爱吗?不知道这种事情,是自然而然就发生的吗?
当然,她也没谈过恋爱,但这并不妨碍她对于这个观点,一向乐于反驳。
同时,还附上了自己对于青春期的苦闷若干。
很快,她便收到了对方的回信。令她吃惊的是,对方不但没有居高临下地指责她胡说八道,还很正面地与她进行了探讨。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