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斩,罪名由大理寺卿公布天下,又有几人能信?不过是帝王权术,狡兔死,走狗烹。
胡拓心知邢仲业对皇上有气,连带着有些不愿见到还待在皇上身边的邢沐妍,可他也并非会做出这等不忠不臣之事。可若是皇上与他芥蒂更深,不知会闹成怎样,邢白炎对朝中武将多多少少都有恩情,他也实在不愿看着邢家血脉就此断绝。
“夫人或许有些误解,将军,或许也有些误解。”有些事情,也只能挑能说的说,“邢姑娘当初质问皇上,可有半分苦衷。皇上摇头。这些决定的确都是皇上所作,只是他也在暗中用另外的方式帮你们。说句不好听的,能得到皇上体衅,那是邢家修来的福分。皇上从未不管你们,只是朝中迟青一人独大,实在让皇上头疼得很。若我没有猜错,过两日,皇上会与邢姑娘一起前来相助。邢将军,即便你不相信皇上会救这里,你也该相信你妹妹会来。”
邢仲业的脸色随着他的话变了几变,听到最后,才抬头冷声道:“小沐还与他在一起?”
胡拓当即就想扇自己一耳光,怎么就忘了,邢家二少爷与皇上是死对头呢!突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道:“邢姑娘……差点没把皇上给杀了……”
这话一出,邢仲业更是气愤中带了惊讶:“什么?!”
胡拓摸摸后脑勺,知道自己好像又说错话,赶紧扯开话题:“这个问题,等邢姑娘来了将军自己问他便是。只是,将军要如何抵挡?”
原本是一条郁郁葱葱的小道,因着季节,树木显得有些凋零。
有花开在小路尽头,连绵一片,甚是鲜艳。
一人身着紫色貂裘站在花圃中,细细修剪枝丫。那人一头长发散落身旁,原本便清致的五官更是露出一分出尘。
邢沐妍站在不远处,看这个人看了一会儿,方才走过去,低声道:“主上。”
那人一双手蓦然停住,一双眼瞪大,缓缓转过头,瞧她半晌,惊讶过后,低低笑道:“贺兰当不得娘娘如此称呼。”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邢沐妍微微皱眉,抿唇道:“我不是宫里人。”
贺兰谆又转过身来细细打理花圃,不再看她:“是与不是,你我心中自是清楚。啊……对了,莫要再叫在下主上,贺兰谆当不得你的这个主上。”又低低笑了一声,咬牙,“你的主上从始至终便只有他一人,是我当年不自知!”
“抱歉。”
贺兰谆只是刹那间的失控,再出声已是一股清淡的意味:“玉门关战事吃紧,你怕是为他而来。”
邢沐妍垂眸,亦有几分淡然:“他让我来,可我是为了我哥哥,还有,我儿子。”
“儿子?”贺兰谆包裹在紫貂裘里面的身形一震,想到什么,放声大笑,“你与他连孩子都有了……我果然输得彻底,阿妍,你说是不是?”
那双美得让人无法直视的眼睛,忧伤地看着她,邢沐妍心中一痛,偏过头去,抿唇不语。
贺兰谆见她不说话,突然勾唇,一扫满脸落寞,道:“你在这里陪我三年,我便借你人。”
邢沐妍骤然抬头看向他,不可自抑的欣喜:“你答应借人?”
贺兰谆手指抚上她的脸,将她脸上面纱揭下来,盯着那道疤:“我说过,谁让你变成这样,我必然让她生不如死。我会对你好,你留下来,我就借你人,这个买卖划算得很。”
邢沐妍微皱眉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贺兰谆微微一笑:“你怕他不答应?”
邢沐妍眉目一寒:“留在这里三年可以,但必须等我回宫见完儿子,杀了迟妍之后。”
贺兰谆点点头:“你要在这里陪我,自然是一心一意的,我让你做完那些事情。”
邢沐妍想了想又道:“在这里你不能迫我做任何事情。”
贺兰谆挑眉,眼中突然散发出光芒,语气止不住的期望:“难不成你的儿子是他迫你?我知道你并不愿意见到他,虽然你帮他做事……”
“不一样。”邢沐妍打断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对面这个人,并非她可以口无遮拦之人。
不一样?贺兰谆面色显露出几分失望,颇为自嘲地笑了:“我自作多情是不是?我迫你了是不是?我把它当成条件,你心里不舒服了是不是?”
“邢沐妍一生所望,便是找一处安静世外之地,度过余生,并不求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