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吗?”正高兴着,又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说:“放心,你们以后的生活,不韦自会照应…”
“吕不韦?”嬴政呆住了。
“可惜现在还太早,以后才能说明白……”赵姬接着又说了什么,可嬴政什么也听不见了。“野种”“没爹养的东西”这些话一时全涌上了头脑,他一切都明白了,似乎被人推进了水中,他挣扎着,可最终被无力地卷进了这情感的漩涡中。手中的剑似有千钧重,他已支持不住了。
“哐当”一声,剑掉在地上。帐中的赵姬和吕不韦吓了一跳。“谁?”帐中立即传来一声粗粗的男声。然后是一双大手伸了出来,猛地掀开了床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再是一个瘫坐在地上的男孩。“政儿,”他们顿时无比惊讶,一时都慌了神呆住了。
而嬴政也盯着他们,看着他们起床,慌乱地穿衣。赵姬随便披了几件衣服跑下床,嬴政此时的眼神简直令赵姬永生难忘,既不是愤怒,也不是失望,这是极度的冷漠,令赵姬不寒而栗。嬴政就这样看着,突然他发疯似的跑了出去,却忘了锁着的门,直接就撞开了门。
此刻燕丹太子也来找嬴政,正抱着舜华在门外等候,刚好碰见冲出来的嬴政。“小政……哎呀”太子丹正要招呼,却只觉肩膀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又见慌忙追出来的赵姬与吕不韦。赵姬忙乱中被高高的门槛跘倒了,她感到羞愧难当,她宁愿让子楚撞见,也不愿让儿子知道,她最爱的人只有政儿了,她想的是永远保持一个完美的母亲形象,她无力爬起,只是在地上“嘤嘤”地哭着。
吕不韦叫丫鬟将夫人扶起,又叫家僮继续追着。他向太子解释说:“公子与赵夫人发生了争吵,谁知竟跑了出去,依太子看,现在应如何啊?”太子想了想,说:“依丹鄙见,如今君宜首先派人去城门守着,出了城就麻烦了;其次派人沿途打听寻找公子,等天黑了,说不定会有危险。君有需求,丹必尽绵薄之力。”
“善。”吕不韦答道,便依太子的主意寻找嬴政。
而太子丹说恐怕宜安君担心,就以送舜华回家的借口走了。太子平日仗义,如今这么做实在是有原因。在马车上,太子丹想嬴政平日稳重,今日如此激动地出走必有蹊跷。他有想起坊间常传吕不韦与赵姬的事,大家心领神会,就瞒着那子楚父子哩!“莫非他知道了?”太子丹想着这事他人家事,不好掺和,搞不好自己还会惹上麻烦。“然而小政确实可怜……”太子丹想着,有心有不忍,“不行,我得去与舅舅和老师商量。”
太子丹觉得胳臂疼,便将怀里的舜华放下来,他看到舜华脸上的泪痕,关切地问:“是不是刚才政哥哥将你撞疼了?”
“不是的,子政哥哥他的额头和脸都受伤了。”舜华想着他受伤一定很痛,又见他跑得无影无踪,担心得为他流了泪。太子丹见了,只是轻轻地叹气,接着又是眉头紧锁。
且说子政撞开门跑了出来,他不知道去哪儿,只是跑,一味的跑。他想跑开世俗的流言蜚语,跑开他人异样的眼光,想跑开那个见不得人的出身,只是他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可以逃避任何事,唯一逃不过去的是自己。因为极度的悲伤,他忘了痛,忘了周围的一切,只想逃开。他就这样一路跑到了行宫外,又见到那几个卫士,还是有说有笑。突然,“吕不韦”三个字又钻进了这只不情愿的耳朵里,嬴政似被雷哄了,猛地停了下来。
嬴政悄悄地靠近听他们说话。“听说吕不韦又回来了,是接那对母子回家吗?”“唉,来找姘头的吧,有的搞了…”“哈哈…。”嬴政听他们开玩笑,刚才压抑的怒气顿时爆发。“狗一样的东西。”嬴政吼到,把怀里的剑拿出向他们一阵乱刺。那几个卫士心里发虚,又见嬴政似发疯了,连忙逃走了。
嬴政将剑插到腰上,上了旁边的一匹白马,他骑着那马,不知骑了多久,如果这是一种自我放逐的方式,他宁愿永远这么下去。他看着那轮孤月,他又尝到了那种孤独感,无人理解,但是他不为此而忧郁,每个人都自己的生存方式,嬴政所享受的或许正是这种方式,因为孤独,无论他在哪儿,他的思考永不会消失。此时这世界上似乎只有天地与他了,他在孤独的静谧中渐渐体会到了他以前不曾知道的东西,他慢慢忘了赵姬等人,他享受着不曾有过的陶醉,他的生命或许是从这时开始觉醒的。同时他也慢慢恢复了知觉,他感到脸上疼痛,才想起自己撞了门。他摸了摸疼痛处,湿湿的,他以为是血,看手上并无血迹,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男儿只愿流血而不愿流眼泪。”嬴政想起太子丹的话,觉得自己太软弱,又怨恨起来自己。他继续跑着,借着月光,穿过了黑暗,冲进了黎明。经过一夜,他又饥又渴,看看周围,尽是陌生的山水,他才知道迷路了。他转着圈子,却总找不着路,有股恐惧感用涌上心头,他不再想着昨日的羞辱,另一种感觉代替了他的悲愤,那就是死亡,从脊背里冒出的死亡的寒气。
突然他看到一块平整的土地,土地的另一头有一个老头在翻着土地。“想不到这穷山恶水间竟有人烟,得救了。”嬴政跑过去,喊到:“喂,老头,给我点饭吃,再带我出去,我到了邯郸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