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来,只怕明后两天,人家就要过来了。”
杀猪匠家?邹氏吃了一惊,“我们进京也有些日子了,怎么一直没听说过这事?”
“……娘怕二叔、二婶笑话,不许我提。”妙莲松了一口气,庆幸这件事总算定下来了。
“胡枝扯叶!咱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嘲笑人家做什么?”邹氏又细细地问妙莲嫁妆准备得怎么样,屠户家给了多少聘礼。
红豆坐在绣架前,听着邹氏、妙莲说话,瞥见窗口上蘅姑的身影一闪而过,瞅见她原本窈窕纤细的身子,好似被灰布口袋吃得只剩下个脑袋,觉得好笑,就噗嗤一声笑了。
“哼。”蘅姑闪身走了过去。
妙莲错愕地说:“三妹妹这是怎么了?”
“和她二姐姐怄气呢,”邹氏也气红豆太固执,但当娘的,还跟孩子计较,这日子就没法子过了,“红豆,你妹妹等着你跟她和好呢。”
蘅姑几次三番地过来探头,又故意地不穿蕙娘的衣裙,只把李正清没中举前的旧衣裳套在身上,明摆着是要逼着她先低头。红豆虽摸得清蘅姑的思路,但一时半会难以理解,继而,心想莫非是因为蘅姑把她当亲姐姐,以为为难她自己个,她这亲姐姐就会低头?而她对蘅姑,始终隔着一层,所以,觉得她这“苦肉计”十分的可笑。
“娘,”
“你说。”邹氏巴巴地望着红豆。
红豆理着丝线,沉吟着说:“反正蘅姑在家里也要干活,不如,叫她来伺候我,我一个月,给她二两银子。”
“这怎么能成?你银子多得烧手?”邹氏眼角不住地抽搐,觉得这个二女儿太不把钱当钱了,“银子到她手里,连个响都没有,就叫她打了水漂!你存不住钱,还是叫我来替你收着。”
“娘,”蘅姑按捺不住,跳了进来,“二姐姐要给我钱,你拦着干什么?你不是说,二姐姐挣的,都是她自己个的,不许算计她的吗?”
“小蹄子,你敢跟我犟嘴?”邹氏的巴掌抬了起来。
蘅姑不计前嫌地跑到红豆背后,巴巴地问:“二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只是——”
“只是什么?”陡地记起旧仇,蘅姑扯着棉袄上脱下来的线头,抠着棉花,吸了吸鼻子,“你是逗我玩的?”
“只是,我给了钱,你要听我的话,不然,我就罚你的钱。”红豆走去开了镜匣,拿出五钱重的碎银子丢给蘅姑,“先给你五钱,后头的钱,你能不能挣得到,还没个准呢。”
“哼,就不信,我没你能耐!”蘅姑紧紧地攥着碎银子,邹氏走来伸手要抢,蘅姑忙向一边跳去,“二姐姐挣的,是她自己的;我挣的,也是我自己的。”
“你什么事都没干,怎么就是你挣的了?”
蘅姑忙走到桌子边,拎起茶壶,见里面空了,赶着说:“我给二姐姐沏茶去。”
“才刚还说一百年也不理人家,这会子,就一口一个二姐姐,叫得那叫一个甜。”见两个妹妹终于和好了,蕙娘不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蘅姑盘算着二两银子到手,给自己买件红衣裳穿,只略皱了皱鼻子,就兴头着向外头去。
“红豆,使不得!”邹氏急了眼,“你有什么活叫她干,只管使唤她就是。给钱太见外了。”
“娘,我自有主张。”红豆算看明白了,活,蘅姑干的最多;祸,蘅姑惹的也最多。干活没有赏,惹祸没有罚,才会把蘅姑养成眼前这副惫懒、莽撞性子。
“红豆——”
蕙娘扯住邹氏的袖子,柔声细语地说:“娘,由着她们去吧,好不容易两个和好了,你又多事——我们的绫子呢?裁好了,我们一起在二妹妹这做针线。”打量一番,见红豆把这三间屋子布置得十分雅致,不禁后悔没先争这三间抱厦房。
邹氏叹了一声,决心改日再拦着红豆给蘅姑钱,她走到前面,把裁剪好的石榴红绫、樱草色绫子都拿来。见妙莲在,又给了她一副石榴色红绫鞋面,见蘅姑拎了茶水进来,又殷勤地替红豆揩拭桌椅,就去照看荣宝了。
夜渐渐地深了,二更时分,蕙娘带着妙莲去西厢里睡下。
蘅姑打了洗脚水来,自己烫了脚,见红豆还在做针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还不睡?等会子,娘就要来说咱们浪费蜡烛了。”
“我再缝上几针,你先睡。”
蘅姑也不客气,擦了脚,上了红豆的床,只觉得她的床铺,比蕙娘的更香更软,躺下后,不禁好奇起来:“陶家是个什么样?”
“那得看你是什么人了,是主子,当然逍遥自在、衣食无忧。是奴才,那就是个龙潭虎穴。”
“你这样的副小姐呢?”蘅姑枕着手臂,回忆着红豆被陶家送回家时的体面,那一群群披金戴银的媳妇子,笑靥如花地恭维着红豆,她站在一旁,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副小姐,也是打下面爬上来的。而且,”红豆略顿了顿,“我服侍的那位,性子不大好,在他身边,每天都要提着一颗心,惹恼了他,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