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勇气,至少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凭借本能冲/动,或者说是想证明什么,胡影在家密谋好几天瞒过父母,然后独自奔波辗转来到一个跟他有关,于己陌生的城市。
她想当面问问他——你爱我吗?
不是暗示,不是暧/昧,也不是猜测,而是面对面,直接坦率地提问——“你爱我吗?”
像信仰之基动摇崩塌,胡影站在一片废墟中急需吴非的力量。语言最是虚无缥缈,但也是最有效的能量补充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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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桐村的雨落到晚上十点也依然不停。
电路未修,李月寒的手机电量从百分之八十缩短到百分之四十,她怕有事真联系不上,干脆直接关机,隔段时间就打开看一下。
苏护从睡醒睁眼到现在便没什么力气,脸色寡欢。天一擦黑,她炒完菜就拿炉灶烧一家人的洗澡水。
许娘叫她别着急,吃完饭水都凉了。
苏护没应,阴阳怪气地念道:“呵,这还真把我当保姆了。老的老的成天呆在家里什么不做,小的小的吃完饭筷子一丢就关起门来当小/姐,活该我是老妈子的命,烧水做饭粗活细活全都一个人干!”
许娘噤声不语,屋子跟随暮色一同沉默下去。
待到晚上十点,残烛火光摇曳,朦朦胧胧照亮室内一角。李月寒翻来覆去依然不得好眠,她下床开窗透气,感到空气是从未有过的窒息。房门忽然被小声地敲了两下。
“月寒姐姐,月寒姐姐。”是苏星厌。
她开门,看到穿着奶牛睡衣的小男孩软软一笑,怀里抱着长耳朵的蓝色史迪仔,“月寒姐姐 ,我晚上能跟你一块睡吗?”
对面苏护的房间紧紧闭合,她猜想这小孩大概是自己偷偷跑出来。半蹲下身,烛火摇曳她的影子。
李月寒:“你小姨同意吗?”
小男孩没答,半张脸埋在蓝色玩偶的后面,单单露出一双黝黑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其中式的双眼皮,眼睑单薄,睫毛浓厚。看人的时候总凝着股说不透的婉约和哀怨。这该是双女人眼的,李月寒稍稍晃神,可惜长错了地方。
苏星厌双臂抱紧玩偶,极小声地嚷了句,“她在睡觉。”
史迪仔可怜巴巴地垂着耳朵看她。
李月寒硬着心肠又问:“为什么要跟我一起睡?”
十二岁,也是大孩子了。男女有别,纵然他不懂,李月寒也该避嫌的。
苏星厌揉了两把史蒂芬的大脑袋,然后凑到李月寒的耳边,极细极轻说了几句,话还没完,李月寒已经笑得肩膀发颤。
“既然这样……”她嘴角上提,眼睛里面憋了股闪亮亮的坏,“也不是不可以。”
第二天早上苏护发现苏星厌又跑到李月寒的房间睡觉,从开锅煮面到端面上桌一路念念叨叨。
许娘一早就打开房间门,天晴以后些许阳光难得愿意跑进去,大门外的电路工人也一早过来维修电线杆。
李月寒坐在四方形的餐桌前面,许娘拄着拐杖走出来。小男孩还在蒙头大睡,苏护执起筷子嘴巴依然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苏星厌什么时候改姓换人家。呵,这小白眼狼,白给他吃给他喝!阿猫阿狗灌点迷/魂汤,就跟着人走喊爹叫娘。”
李月寒慢悠悠地应道:“这也不能怪星厌。毕竟你的呼噜大得像电钻,我睡在对面都能听到。”
许娘适时配上几声笑。
苏护脸上挂不住,眉毛立起眼睛睁大,咦咦咦地尖着嗓子说道:“我这是为谁啊?!我这是为谁啊?!要不是天天烧菜做饭我有必要那么累吗?再说哪有像电钻,那么夸张吓唬谁啊?”
“那你这几天好好休息。”许娘假笑道:“反正一日三餐,早上一锅面早上吃完还能蹭到中午晚上。这样还不如我自己来,别人怎么说你我不管,天天像这么吃下去我只知道自己会饿死。”
一早上被两人呛声,苏护的沥青脸比隔夜的酸菜还难看。
第10章
盂兰节的气息一天比一天浓郁,农村街道破败的水泥路两边摆满了红红绿绿的扎纸和一片金灿的纸钱。
苏护近来心情不畅,一日三餐许娘做完端上桌,她支着筷子挑挑捡捡,阴里阳里能说出一百句不好来,末了还要补充句:“都说了让你别做,做了落给人家嚼舌根。”
许娘表情冷淡:“日子你过给别人看?”
呛得她黑脸发青。
李月寒的大姨这几天从镇上赶来。她今年四十有八,一头乌黑卷发层层叠叠像胶卷,身后带着个三岁不到的拖油瓶,短袖上衣糊满结壳的鼻涕,鼻子上还挂着新鲜一条。
苏星厌难得表现出与年龄相符的刺头,遇到那小孩靠过来拔腿就跑。
大姨笑呵呵看着孙子胡闹,帮许娘李月寒坐在大堂里择菜。方形桌上堆满她过来买的一大堆菜,有肉有虾,从餐桌一头堆到另外一头。
苏护搬来个小马扎搓衣服,头发随便挽了个髻,音调好似打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