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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顾北见到一个小眼睛男人与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在西林街角私语，那个男人在杂货店经常买烟酒，有时也与顾北说话，不是那种爱说话的人。三人正聊天，突然高矮二男人拿出刀子，顶住小眼睛男人，不知耳语什么。小眼睛男人犹豫半天，终于点头。
顾北在回杂货店路过商场，又看到小眼睛男人，他鬼鬼祟祟跟在一个女人背后，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为了升级，他必须得管，见到闲事就得管，被人骂了也……顾北觉的自己是不是犯病了。
没想到一跟就是十几天。
那个女人下班后，基本是一个人去商场，在超市里转几圈，买些日用物品，或者拨通一个电话，一会儿就跑来另一个女人。她们手挽手，从东家衣店遛到西家鞋场，停下脚，细嫩的手轻抚那纯毛料的衣品，脸庞荡起一层诱人恬笑。顾北停下来，因为前面那男人也站住，远远躲在玻璃柜后，看到女人脸上露出笑意弄得那男人魂不守舍。
两个时辰后，女人又接到一个电话，或许有些疲倦，这才不舍地与女伴分手，转身向西街口拐角处默默走去。
a城的夜总是悠长，五点就天色已经暗淡，七点后，即算是曾经热闹的街面也变得孤寂。跟在身后的顾北，看到那男人似要冲动，想冲上去，要抱紧那女人，或许是看她孤身一人。这近乎疯狂的念头，几次被那男人压抑，男人脸上捂得很严实，风雨不透，他们先后走到一栋楼房前，女人开门进去，小眼睛男人摘下围巾也走进去，女人见到似不惊讶。
男人一点没感觉倦怠，或者无聊，反而每天象上了瘾，没完没了地进行着这跟踪。
谁又能想到，第二天，他们一起走进一家储蓄所，原来他们都是这里的员工。顾北听到那男人叫女人名字，艾冬梅，男人换去一副面孔，严肃认真冷淡。这个不大的储蓄所只有三个人，二女一男，唯一的男性那个小眼睛男。艾冬梅停下手底的活，会翻出一本杂志，或去抓住那个女同事的手，有意压低声音，谈论只有她们女人才知道的趣事。偶尔，与那男人对交业务，手指相触，都会引起男人异样的感觉，他的目光里闪过光。
进入冬季，储蓄所的供热很足，室外冰冷沏骨，里面却如炎热夏季，所以，进屋后，他们会把毛衣脱掉，穿上工作服，两个女同事则直接到更衣室换成裙子，那套夏季服已经满是灰尘，经过洗涤，变得鲜亮。她们进屋换衣后，躲在外边的顾北会莫名其妙地乱想，不会出事吧。
那天天色已晚，来了一位客户存款，失手把存单划落地面。那男人低下头去拾，惊起一身冷汗。
颀长的腿，粉艳印红的色泽，如一团张扬的火，小眼睛男不掩饰自己的偷窥，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不经意瞟向艾冬梅。女人恬静淡然，手触及单据，灿然一笑。
不能想象，一个如此美妙的女人。走到寂静的街，无人的街道，会遇到怎样的惊吓。那男人象一个忠厚守候者，不厌其烦地跟在她身后，直到一片小区楼前，她的身影消失在台阶的回音中。
临近月末，雪花缓慢冰结。顾北坐在大厅内，每次都存点钱，并不总发呆。
那男人提前到岗坐下，艾冬梅也走入，不及招呼。突然，她身后蹿出一高一矮两个人影，顾北吓得急忙蹲下，看到那小眼睛男待要阻止，高黑影人已经抻手把艾冬梅推进柜台，手中一把雪亮的刀片。另一个矮个人则回身闭紧大铁门。他们行动迅速果断，令顾北吃惊。保险柜里放着没及送出的当天存款，他们一定是冲着这笔钱来，发现这一疏漏。
那个男人似想要碰脚下警报器，持刀高男人已经蹿到小眼睛男背后，把他拎到墙角，手劲奇大。另一手向哆嗦的艾冬梅挥手，朝墙角指，让她与小眼睛男人站到一起。
有些迟钝的艾冬梅呆立不动，脑袋已经空白一片。持刀男人把刀突然临近她脸，恍惚欲划。小眼睛男已经看到，她几乎晕厥，眼光失神。
持刀男人暗示她把保险柜打开，她已经不及细想迅速打开。
那男人从编织包里取出粗绳，把她与跟踪面对面捆绑。
就在这时，门外重重的敲门声。顾北知道，那是另一个女职员来了。
守门的男人应声开门，一把扽进来人，把她抛到柜台外的长椅上。发懵的女职员才恍然，一把刀已经架到她的脖颈上。柜台里的持刀男人示意门前男人，让他把女职员拉到一起，他几乎颤抖地抓起一把把钞票往编织包里装。
此刻，只有那个女职员离报警器最近。艾冬梅几乎求助地瞟向她，彼此对视的眼神被小眼睛男发觉。艾冬梅或许有些愧疚，保险柜是她打开的，她的责任更大，不能就这样让人把钱抢走。这次，她犯下致命错误，严重失职，女同事在即将触到报警器的瞬间，雪亮的刀片深深地刺穿她的后背。
艾冬梅惊诧地睁大眼珠，再也不敢出声。紧贴在她胸前的小眼睛男，感觉到她心脏剧烈跳动，夹杂无声的哭泣。她已经无法掩盖巨大的悲痛，象洪水般把她弄得混沌。
待劫匪提包离去，小眼睛男小心翼翼地跨过同事血淋淋的身体，按响警报。艾冬梅呆愣地任由小眼睛男脱拉，已经没有知觉。
在警察来前，那男的贴在她耳边说：告诉他们，保险柜不是你开的。
事后结果顾北当然猜到，那个死去的女职员被行里表扬，尽管人们对她打开保险柜，让储蓄所损失有异议，人毕竟死，闲话何用。银行会再调来新人，给储蓄所补充活力，并发下一笔奖金，准许小眼睛男与艾冬梅休假，缓解压力。
顾北站在储蓄所门外，看到小眼睛男觉察艾冬梅脸色异样，她认为是自己害了同事。钱抢了，人死了。她已经不知道如何迈步，她失魂落魄穿过街，一辆飞驰的货车即将近身，小眼睛男疯地冲上前，把她带离路心。
“不是你害的，一切都是意外。”
她无声地伏在小眼睛男肩上，用力地啜泣。
谁也无法逃脱那事的阴影，艾冬梅害怕，小眼睛男也被自己莽撞惊慌。紧抓女人的手，彼此面对，让女人把满腹的委屈泄放。那事，令他们莫名地接近，每次，柜台里会听到她惊悚的呼声，能感觉到她浑身在颤抖。
顾北自然不会说跟踪的事，也不会告诉那女人，那次无意所触目的暧昧。
那天，顾北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小眼睛男人低声耳语，“你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女人，善良女人应该拥有幸福的微笑，而不是颤抖。”
女人笑了，蜷曲身躯，把头没入小眼睛男的怀抱。温柔的亲密无间，顾北已经猜到，那个眼睛男人脑海一定划过：颀长的腿，粉艳印红色泽，如一团张扬的火焰。
顾北又继续跟他们到一家酒店，他们向老板要一瓶白酒，三盘菜，大口饮下，大口吃菜，转眼，头晕眼花。小眼睛男抬头看到顾北，有些惊诧。他认出了顾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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