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心的日子,便是我们一家三口住在这小院的那五年。再次见到雪儿的时候,雪儿已经长大啦,爹爹一边欣喜若狂,又一边为错过雪儿这些年的成长长悔恨……”
“我的女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是爹爹不好,错过你的成长,无法再多陪你一程,也无法让你过上想过的日子……”
“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雪儿却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儿。此生为父最自豪的事情,便是有你这样的好女儿……”
“爹爹走了以后,雪儿不要太过伤心……”
“雪儿乖,要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这样,我与你娘亲才能安心……”
池渊说得断断续续,脸色越来越暗,嘴唇缓缓翕动。良久,他似意识到什么,目光转向七夜,眸底满是鼓励:“动手吧……”
“尊上……”暮弦声音哽咽,跪了下来。
“不要。”沐雪拼命摇头,泪流满面,死死按住七夜手中的噬魂剑。
“此生无法选择怎样活着,至少可以选择怎样离开。雪儿……让开……”池渊目光开始涣散,声音细小如蚊呐。
几人悲伤恍惚间,犹疑不决,噬魂剑似感应到主人心意,倏忽飞出,剑光一闪而过,直直插入池渊心脏,保留身为魔尊的最后一份尊严。
没有人可以杀死魔尊,除了他自己。
一剑毙命,池渊身体如冰块一样碎裂、坍塌、消失。
那一刻,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声音慢慢消失在淅沥雨声中:“你们看,雨还在下,一直在下……”
“爹……”
“师父……”
“尊上……”
这些声音,也没有传入他的耳中。
细雨迷蒙,扑面而来,他鲜红跳动的心脏,缓缓平息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那个曾被满六界追杀却叱诧六界的魔,那个曾被父厌母弃也弑父夺位的魔,那个曾被兄弟虐待也欺凌兄弟的魔,那个曾擅画长武又孤傲凌厉的魔,如此安详的闭上了双眼,在这个烟雨迷蒙微风拂面的宁静小镇。
最后那一刻,池渊抬头凝视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无边雨丝,随风吹入眼眸,目光迷离间,一个身着天青色长裙的女子,怀抱着六十四骨油纸伞,婷婷袅袅,踏过青石桥,含笑询问:“公子,可是要买伞?”
她不知,曾携来漫天烟雨。
亦不知,如何地踏入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 池渊:大胆,竟敢让本尊这么快下线。
一水抱紧狗头:呜呜呜,还会出粗来啦。
第20章 番外-冰凝
冰凝初次遇见池渊的时候,他浑身是血,冒然闯入挂满油纸伞的小店。
怎会有这样的人,受这样严重的伤,还一声不吭。
街上来了许多陌生面孔,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难道是他的仇家?她心下惶恐,却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
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嗯,还是极俊美的山芋。
偶尔有几人来店中巡视一圈,她取下一朵倒悬的油纸伞,无数的油纸伞接二连三落了下来,遮住俊山芋。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地悬到傍晚,索性将油纸伞店铺提前打烊。她小心翼翼地替池渊包扎好伤口,又用雨伞将其掩个严严实实。
池渊半夜醒来,发现伤口已经愈合,他踉跄着起身,只见一片汪洋伞海,梨木案几上白玉方糕摆得整整齐齐。
忆及白日闯入油纸伞店时,姑娘一脸惶恐,他嘴角轻扬。
满地油纸伞,许多伞面未及描绘花纹,一片留白,还有几只伞面溅了点滴鲜血。池渊提起画笔,斑驳血迹化为灼灼桃林,烟雨霏霏,朵朵花枝,栩栩如生。
次日清晨,冰凝满心忐忑地打开木门,发现人已经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想着,那人能自行离开,伤应无碍了吧。
一墙的伞花枝招展,扇面上或题字,或绘画,琳琅满目,鳞次栉比。放凉糕的案几上,一柄桃花伞甚为灼目,上书“细雨堪绿染,春风乱红燃。”
扇面上的字迹飘逸潇洒,宛若游龙。
思及自己拙劣的画笔,还有如蚯蚓歪扭的字迹,她脸颊微烫,心底却又有些庆幸。
幸好那人不卖伞。
他已经安全了吧,出门会不会被抓住呢,冰凝有些心烦意乱,更心烦于自己的意乱。
那几日,店中生意出奇的好,她开始日日赶工。
奇怪的是,居然有人天天买伞,次次买的还是她所绘之伞。
这人得多没眼光啊。
没眼光的人每回都带着大斗笠,披着绿蓑衣,身形健硕。
她终于忍不住了,在那人再次低头付钱时,没有接过银子,只淡淡道:“哪里有人天天买伞。公子,不必如此。”
“你卖伞,我买伞,有何不可。姑娘的伞,甚是美丽,吾心悦之。”池渊摘下大斗笠,长眉入鬓,鼻梁高挺,如天神一般风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