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绝望极了,可是他也知道孟时雨说的是对的,可就是因为知道,才会更加绝望。
没有人会早早的设想亲人的离去并做好准备,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是在希望失望绝望的转化中完成的。
孟时雨对他说:“阿楠,我们哭,我们逃避,有用么?”
孟时楠猛地抬头去看她,见她双眼噙着泪,不由得愣住,“阿姐……”
“你总要……让他最后的日子安心,让他知道你能撑起这个家,阿楠,日后,没有爸爸,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孟时雨抬手,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她仰着头把话尽量说得清楚,电灯明晃晃的白光从指缝间漏进去,刺得她紧闭起了双眼,有眼泪沿着眼角无声的没入鬓边。
孟时雨忽然不停的在脑海里想起徐知节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可以陪着谁走到尽头的……父母只能陪我们半辈子……”
所以他现在就要走了吗?她从没认真的想过这件事,她以为爸爸会像之前每次那样平安度过的,以为只是虚惊一场,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不是的,你爸爸好不起来了……
徐知节今晚值大夜班,晚上例行巡视病房,到了孟父这里时,孟时雨早就已经不在病房里了。
徐知节例行的问了两句就要走,“那孟叔你早点睡,阿姨也是,有事就喊我们。”
“哎好。”孟母替孟父掖了掖被子,起身送徐知节出去。
出了门口,孟母小声的唤了一声,“徐医生。”
“阿姨有事?”徐知节停下脚步来问她。
孟母笑了笑,“没事,就是……谢谢你对我家小雨的关照……她眼泪窝子浅,麻烦你了。”
徐知节一愣,以为是孟时雨告诉她的,却听到孟母继续道:“她怕她爸爸和我担心,又不肯对她弟弟哭,就……要是她爸爸问起,你就说她去找你有事去了,啊?”
“啊……行。”徐知节迎面碰上孟母略带歉意的目光,又是一顿,“我知道了,阿姨你早点休息。”
徐知节顾不上去想孟母到底是怎么发现孟时雨的谎言的,只想快快离开这里。
他这么多年来早已学会冷静的看待这里一切的悲欢离合,还是第一次升起强烈的不安来。
有人说,当你躺在手术床上时,最希望你活下来的是你的主治医生。这句话没错,徐知节面对每一个经手的病人或多或少都会这样想,可是这一次,他无比强烈的希望孟父能有一天走出这间病房。
第十二章(修)
广交会已经结束,孟时雨的工作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状态,不忙但也不闲。
她有更多的时间留来陪父母,孟时楠经过那天晚上之后似乎也接受了孟时雨跟他说的事实,开始每天来医院报道。
虽然是在医院,但是一家人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未必就有多难过。
徐知节有时候来查房,看到他们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还会笑着搭两句话。
孟父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虽然没有好起来,但也始终没有坏下去,让孟时雨和孟时楠小小的松了一口气。
孟时楠甚至还说:“只要爸爸能活着,哪怕他一直都住在医院里我也认了,大不了拼命赚钱。”
孟父住在单人病房,每天的开销比住普通病房要高出不少,如果不是他本身有医保而孟家姐弟俩收入不少,恐怕这个把两个月下来早就掏空了家底。
这天一早,徐知节到了医院之后就觉得怪怪的,在更衣室换衣服时他还和许博闻说:“我怎么觉得今天有点不祥的预感啊?”
“呸呸呸,快吐了口水重新说!”许博闻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别瞎说话,万一灵验了呢,卧槽!我可不想忙死。”
当医生的有时候多少有些迷信,尤其是上夜班的时候。许博闻就试过夜班感慨了一句“最近好久没收夹层了啊”,二线主任洋溢的笑容瞬间凝固,脸绿得跟仙人掌似的,夜里他就被喊去急诊抢救室跟夹层病人的家属谈手术费去了。
所以现在许博闻换好了衣服之后很郑重的跟徐知节说:“老徐,待会儿你查房千万别倒回去查你查过了的病人,你懂?”
徐知节侧头看他一眼,“这是白班,不是夜班,许博闻你能醒醒?”
“我靠!”许博闻骂了一句,“劳资这是为你好!”
这种吊诡的事情时有发生,以至于心胸外科长年流传着“不要点夜宵,因为你会在送过来付完钱准备吃的时候被喊走,如果实在是饿,请吃苹果、水饺等吉祥食物”、“千万不要晃荡到别的病区跟其他医生聊天”等诸如此类恐怖的说法,实在是因为,只要没有没有交班,就一切都没有结束……
徐知节往外走,走到许博闻面前,用手指头戳戳他的肩膀,压低声音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避得过了?在这行,遇上点什么,兄弟,这都是命。”
许博闻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打落他的手,“你一定不是徐知节,今天画风不对,就冲你这画风,今天你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