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突然逢此大难……徐师兄和他们熟,有点难过难免的啦。”
许博闻长叹了一声,“唉……医生这份工作啊,真是考验我们心理的承受能力啊……”
徐知节在洗手间的镜子里看着自己的眼睛,所有内心涌出的同情和怜悯都已经褪去,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可是如果仔细的看就能看见眼角那点粉色。
孟家母子三人在病房里守了整整一天,期间护士几次来打针换液,徐知节也来了几次观察孟父的情况,外面的天空也从明亮转为黑暗,最后彻底坠入了黑夜。
孟父还是没有醒过来,准确点说,是一直都没有醒过来,从这一天开始。
孟父昏迷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天气闷热了起来,孟时雨请了长假和孟母一起护理病床上的孟父,每一次替他翻身,孟时雨都希望他突然就动了。
可是从来没有,尤其是看到每天来查房的徐知节脸上面沉如水的表情时,孟时雨觉得,这样的日子,不仅是在消耗着父亲的生命力,也是在折磨她和妈妈还有阿楠。
孟父的生命靠床头的仪器和药水吊着,他们谁也不敢去触碰最后的禁区,准确的来说是在心里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
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滑过,孟时雨有时候又会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也好,起码不会再坏下去。
但是命运的残酷之处就在于,它并不会因为你的期望和虔诚的祈祷,而改变它原有的轨迹。
这天临近中午的时候,密切观察着孟父的孟时雨突然发觉他好像动了一动,她先是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然后大叫起来:“妈妈……妈妈!我爸、我爸动了……快、快叫医生来……”
闻讯赶来的孟母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喜不自胜的愣了一阵,然后回过神来连忙按了床头的呼叫铃,不多时护士就赶了过来,随后徐知节和许博闻也来了。
他们来的时候孟父正好睁开了眼睛,长时间的昏迷让他有点适应不了明亮的光线,于是他又重新闭上了眼。
见他又闭上了眼,孟时雨大急,忙出声喊道:“爸爸,爸爸……你别睡啊……”
孟父听见她焦急的呼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来,闭着眼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好多了,就又睁开了眼,徐知节和许博闻这才靠近上前去给他做检查。
许博闻站在孟时雨旁边,见她还坐在孟父身边,就拉了拉她的手,“孟时雨,你先起来好不好?等我们给你爸爸做了检查……你这样,我没办法……”
他比划了一下手里的听诊器,孟时雨忙起身让开,许博闻也让到了一旁去看仪器上记录下来的数据,徐知节则弯下腰去给孟父做四诊。
视触叩听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兼之要询问孟父的感受,这一来就花了不少的时间。
等到基本检查做完,徐知节和许博闻两人一转身就碰上了孟母和孟时雨希冀的目光,“医生,我爸爸……是不是好了?”
许博闻眨了眨眼,也去看徐知节。孟父的身体到底如何,他们这一番诊断下来当然知道如何,可就是因为知道,才会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许博闻干脆不说话,把问题都丢给了徐知节,徐知节皱了皱眉头,孟母脸上的喜色立刻就淡了下来,却突然听见他说:“你爸爸还虚弱,你别闹他,记得给他吃好吃的多陪陪他,他就高兴了。”
孟母一愣,抬头去看他,却看见徐知节正看着她摇了摇头,又看一眼正高兴的不知所措的孟时雨,一时之间几乎要忍不住流出眼泪来。
她勉强笑着冲徐知节点点头,然后回身去跟孟时雨说:“你听见了?不要闹你爸,你听话啊,不要像刚才那样一惊一乍的了,你刚才声音那么大,都吓着他了。”
“嗯嗯,我知道了。”孟时雨笑嘻嘻的应着,又连忙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徐知节不由得看一眼喜笑颜开的孟时雨,见她头发有些凌乱,脸颊有些凹了,眼睛显得愈发的大,原先一直担忧的神色此刻变作了欢喜。
他突然就不敢再看,忙移开了眼睛,叮嘱了几句有事叫他之后就和许博闻出了病房,等出了病房,两人又都顿了顿脚步,回身看了眼病房,四目相对时许博闻动了动嘴唇,徐知节点了点头,两人都叹了口气。
孟时楠那时刚好赶到,和徐知节他们堪堪擦肩而过,他刚才还在开会,突然听到孟时雨在电话里说爸爸醒了还十分的高兴,就丢下工作跑了过来。
他在病房门口碰见从里面出来徐许二人,原想上前去打招呼,却一眼就看到许博闻的嘴型,整个人如遭雷击,再也想不起要上前打招呼。
回光返照。
孟时楠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恨自己看懂了别人的嘴型,要是刚才没看见,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不知道?
哪怕明知是自欺欺人。
第十四章
孟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孟时雨正趴在他的身边,眼睛亮晶晶的,见他醒了就立刻道:“爸爸你醒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