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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钩如牙,泛着惨白月光,好似裹着一圈水雾。
收敛目光,捏捏鼻梁,任宁再次坐回制图平台,一幅构思颇为磅礴的设计草图跃然纸上。
精益求精,细节决定成败。
任宁逐寸推敲,反复思量,不遗余力,不留遗憾。
闲暇时,任宁总会有意无意间途径厕所,然后独自面对那堵空墙若有所思,仿佛墙内隐藏着神马不可告人的秘密。
念及于此,头痛如针扎,脑袋常伴嗡嗡作响。
这是……记忆被强行删除的后遗症。
咚,咚,咚……
零点来了。
厕所外,霉斑点点的空墙,忽然像水纹一样震荡不止,一只泛黄的运动鞋踏出墙面。
时隔十天,靳康重返三楼。
此时,靳康神采奕奕,眼眸内似藏有凝炼精光,脚尖倏一沾地,一圈诡异的土黄光晕稍纵即逝,枯黄的厕所木门竟奇迹般的绽放一枚绿芽。
“异能外露,尚不能收发自如,理当勤加修炼!”
靳康心悦诚服道:“谨遵师命!”
涟漪荡漾处,范清明踏风而来,风轻云淡,从容不迫。
范清明竟似有实体?
“睹物思情,这土木大楼,竟还是原来的味道!”范清明一副故地重游感叹颇多的样子。
“是啊……一晃十余载,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蓦然回首,那个坑位,不正是你我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吗?”
涟漪消散之际,一道白色身影腾空而起,施施然落在过道,白色鸭舌帽上赫然一个‘财’字。
闻言,范清明眼皮子一阵狂魔乱舞:“讲真,黄泉有路千万道,你为何偏偏喜欢从坑位来?”
追忆往昔,那个湿漉漉仿佛刚从茅坑里打捞出来的形象,简直就是困扰范清明多年的噩梦。
e……范清明有轻微洁癖。
鸭舌帽满不在乎道:“要不是当年喝酒误事,我会被你这种孤魂野鬼摁在坑位醒酒?”
范清明鄙夷道:“这就是你手臂挂石膏的理由吗?”
鸭舌帽满目悲凉的望着石膏,一个爆炸头布鲁克的卡通图案历历在目,沉吟片刻道:“这回真没喝酒,不过……那鬼王仗势欺人,几十个鬼物群殴我一人,太丧心病狂了!”
范清明挤兑道:“然而,负责殿后的黑无常,被几十把砍刀追砍了三条街?”
鸭舌帽面色如常道:“术业有专攻,不然谁去搬救兵?”
范清明:“呵呵……”
游历土木大楼,闲逛图书馆,漫步昏黄路灯下,范清明眼眸内残留着深深的眷念,像是在告别,更像是要将此情此景烙印在记忆最深处。
忽然,范清明驻足七号楼前,那是艺术学院与旅游学院共享的教学楼,四楼临街的窗口,漆黑如墨,好像有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逝。
鸭舌帽惊诧道:“这是……死于前年的吊死鬼?”
范清明收回目光:“痴情女最怕遇见负心汉,太不值当了!那年,重阳未婚先孕,先是被灭绝师太当众羞辱,后又被负心汉始乱终弃,悲痛欲绝之下竟选择悬梁自尽,最终一尸两命!可悲,可叹!”
鸭舌帽动容道:“后来呢?”
范清明叹息道:“时值寒冬,正是寒假无人之际,重阳就那么孤零零的悬挂了大半个月,最后还是被一个巡视楼层的值班老师发现的!”
鸭舌帽插嘴道:“恐怕那个老师被吓得够呛吧?”
范清明兀自点燃香烟:“大小便失禁,卧病在床半个月,从此再未踏足过七号楼半步!”
鸭舌帽狐疑道:“等等……你说重阳怀孕了?犹自当年奉命前来索命的时候,这里压根就没有鬼婴啊?”
范清明嘿然道:“据说你被重阳当场挂了腊肠?”
鸭舌帽苦大仇深道:“那天……碰巧误食了巴豆粉,不然重阳早就被我锁走了!”
范清明不以为然:“呵呵……那段时间,重阳整宿整宿的飘来荡去,我实在是于心不忍了!于是,我奉献了生涯唯一的附身记录!”
鸭舌帽若有所思道:“难怪有人曾投诉过,在土木大楼被鬼物揍得鼻青脸肿呢?”
范清明吐着烟圈:“我附身前往七号楼,本想劝说重阳尽早踏上黄泉路的,谁知重阳一言不合就是一顿肥揍。呵呵……我从不打女人!”
鸭舌帽咋舌道:“初次见面,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揍啊?”
范清明神秘一笑:“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那天我附身之人,正是重阳生前那位始乱终弃的男友。至于那个人渣放寒假不归家的原因,真叫一个讽刺,不归家只为更猛烈的追求一位富家千金……”
鸭舌帽义愤填膺道:“只揍一顿,算轻了!”
范清明轻弹烟灰:“那人渣神识受损,恐怕以后只能活在阴影恐惧之中!当时重阳求我救救孩子,其实四个月的胎儿绝无存活之理,但架不住重阳的苦苦哀求,加之我《鲁班符文术》略有小成,当即心软,铸成大错……据说那位秘术养成的婴儿,此刻正被灭绝师太收养,掐指算算,气候已成!”
鸭舌帽惊疑道:“莫非这秘术养成的婴儿与众不同吗,依旧属于鬼物?”
范清明苦笑道:“施展秘术之时,此胎儿依旧残留一缕阳气,按理说养成后与寻常婴儿别无二样!但是,我低估了人性啊,想不到重阳竟要与婴儿融魂!”
鸭舌帽大惊失色:“融魂非至亲血脉不可,更兼灵魂共振,一旦融魂成功,幼婴魂魄即刻灰飞烟灭……虎毒尚且不食子,这重阳怎能?”
范清明肃然道:“重阳怨气太重,杀性已成!奈何正值融魂后期,贸然斩杀重阳,又恐伤了婴儿神魂!靳康,日后汝当为我斩杀之!”
靳康毕恭毕敬道:“谨遵师命!”
鸭舌帽撇嘴道:“待融魂成功,那婴儿依旧无药可救,为何不趁早除之?”
范清明忧愁道:“我从不打女人,要不……你行你杀去?”
鸭舌帽腹黑道:“道貌岸然的骑士精神,有个屁用,结果还不是叫徒弟去打女人?”
靳康正义凛然道:“师傅是菩萨心肠,但我愿意杀魔证道,与你何干?”
鸭舌帽讥笑道:“哟呵,跟谁说话呢?”
靳康满眼委屈道:“师傅……”
范清明斜睨道:“别下死手!嗯……我觉得这货拄拐的样子应该会很帅!”
靳康眼眸内战意盎然:“谨遵师命!”
鸭舌帽勃然变色,正欲跳出战圈,忽然无数枝条从天而降,瞬间被捆绑成木乃伊,好似一只昆虫误入蜘蛛网的既视感。
“说好的联手诛杀鬼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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