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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沧州,一个连空气都弥漫腥甜的边关,半个时辰前方才经历过一场小规模的战斗,血染的宋军服饰与那金国士兵的残肢断骸交织重叠,在血色残阳中章示着战斗的激烈。
然而,便是在这血雨腥风之下,据此旁侧三里之处却是安然伫立着一间破旧的茶馆,迎风飘扬的破烂招子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连旗带杆一同倒地一般。
与外面的残酷战斗相悖,在这件几乎露天的茶馆中,一群赤膊的汉子正吃得热火朝天,时不时的目光扫过倚在门侧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放肆的谈论着那不着边际的风月。
似乎,那场死了十几人的战争并没有出现一般。
“上面窝囊,下面也跟着酒囊饭袋,依洒家看,这些人全是那粪坑里的硬壳子虫,净想着怎么滚蛋了!”
熙熙攘攘间,一位长发盖脸的糙汉猛灌了一口苦茶。
“呦,走房梁的担心起那吃俸禄的,今儿还真是开了眼。”
老板娘腰肢轻扭,青黛如画一般的媚眼扫了那糙汉一眼,却是今天头一回开口。
众人哄笑。
“三娘,怕不是你误解了咱林老汉的内容。”
“此话何意?”
“那林老汉说的许是他上面那破嘴和那下面不争气的话儿吧!”
众人再笑,声音渐强,糙汉扔下两枚铜钱起身,走出茶馆,只是还没走出几步,那茶馆小童便是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
“等等,这是您的茶水钱。”
茶童递过方才糙汉扔下的铜板,未等糙汉询问却是上前一步挑眉笑道:“三娘说今儿听到了稀罕话儿,这顿茶钱就当是茶馆请了。”
糙汉回头,却是看到那三娘目不斜视,依旧盯着那不知道看了多少年的方向。
风吹来,将糙汉额前乱发吹得飞舞,一道宛若狰狞蜈蚣的金印浮现出来,这人赫然是那发配来的贼人,正应了三娘那句“走房梁的”。
“我问你。”正待茶童回走,糙汉一把将其抓住,问道:“何为对,何为错?”
茶童瞥了一眼三娘,眼睛转动,道:“三娘为对,世道为错!”
糙汉一怔,略有深意的在茶童身上扫过,此子方才十五六岁的年纪,那一双眼睛却似迎面对上了一位沧桑耄耋之人。
“为何?”糙汉又问。
茶童指天道:“这天给不了黎民安生,这土地承载不了百姓的口粮,那高居庙堂之人只识得长袖善舞花红酒绿,唯有三娘,给了我归一一顿饱饭,所以三娘为对,这天下皆错!”
糙汉诧异,目中闪动精芒,再问:“天道茫茫,你又为何认定这世道便是错?庙堂之辈纨绔虽多,然亦是不缺本分刚正之人,你这小小年纪说话未免偏激了些许。”
“偏激?”归一面带怒容,道:“若是那王卿大臣有半分怜悯,皇公贵胄带一丝柔肠,这天下何愁不平?我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糙汉痴傻般的看向跑堂倒茶的归一,心中似是恍惚,又仿若多了一分恍然。
夜深了,来往的茶客和官差稀疏了些许,归一闲来无事噼里啪啦的在柜台前记账,三娘关了门,避也不避的褪去衣衫,露出那晶莹如玉的肌肤,弹性的雪球在空中荡了几下,踩着板凳没进了花香四溢的浴桶中。
十年了,归一恍惚了,三娘在自己面前洗了十年的澡,这十年中他从一个备受欺凌的小乞丐变成了如今这个丰衣足食的健朗少年,而三娘也从当年风华正茂二八佳龄的三姑娘变成了如今的三娘。
少了一个字,却是徒增一片岁月。
三娘并不老,便是现在也才堪堪二十五岁的年华,只是茶馆存在的时间久了,三娘的风姿容纳了太多风尘,成就了现在的三娘。
“咳。”归一咳嗽了一声,目光从昏黄的灯光下移开,不去看三娘那一片风光。
三娘扑哧一笑,顺着泛黄的烛火看到归一如血一般的脸颊,亦是意识到了什么,脸颊粉红的将暴露在空气中的半截丰满给压了下去。
边关的晚上并不平静,除却收尸的兵痞叫嚷声,还夹杂着各种快马疾驰的奔腾声,偶尔也会有几个敲门借宿的衙役,却是被三娘给骂了去。
翌日,那糙汉林老汉来的出奇的早,跟三三两两的汉子打着招呼,虽是脏话连篇,但众人相处却是和洽。
“你们这群贼子就不能让老娘抱着归一睡个好觉?”
三娘笑骂着走出来,脸上不着妆容,却是散发着一种懒散的美,众人嬉笑,并没把三娘的话当回事,这种抱着归一睡觉的话她已经说了十年了。
眼神一转,三娘瞧见了那半月不来一次的林老汉,眼中不免闪过几丝惊异。
似是感知到三娘的注视,那林老汉糟乱的头发被风一吹,道:“今日洒家要带那归一小子去闯荡一番,算是给他个教训!”
说着,这糙汉老林也不等三娘的回话,起身朝着内屋里走,口中还呼唤着归一的名字。
“小子,跟洒家去见识见识什么才叫世道!”
“慢着!”三娘妙目一横,却是闪动着一缕不悦,抬唇道:“林老爷子,不知这归一怎个得罪了你,要你亲自去教训,就不能原谅则个?”
林老汉闻言虎躯一震,却是散去了些许的怒气,回头望向三娘,道:“凡事皆可原谅,但不知天高,不明地厚,便是罪不可恕!”
糙汉老林声音如雷,把刚刚给三娘叠好被褥的归一给惊了出来,再见这林老汉,归一面色红润,反驳道:“何为天,何为地?你哪个眼睛见到我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你若是不说个一三五出来,我,我便断了你的茶水!”
十五六岁的孩子,能想到的威胁别人的话也就停留在如此层面之上了。
老汉笑,哼道:“也罢,便让你做个明白鬼,我问你,你可是说过这世道为错?三娘为对?”
归一不言,却是默认了下来,三娘目光闪动,不知在思索什么。
“如此还不是忤逆乱上,目无尊卑?”林老汉慢条斯理,声音渐强:“正所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生活在世,活的便是一个忠义,你口口声声世道为错,岂不是乱了纲常?”
众人看的起兴,等那归一如何辩驳,不料远处传来一阵喧哗,转头看去,原来是两个衙役正押着新来的犯人风尘仆仆的朝着茶馆蹒跚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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