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出下文,随着君大将军南征北战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的顾副帅在此刻竟红了半张脸。
君无乐又看向墨海。
墨海目光朝天吹了声口哨,语气下流:“不就摸一下大腿么,又不是黄花儿大闺女,娇不娇气。”
顾长英这会儿反应过来了,此女绝对是在报复,“你那哪是摸一下?你你你你那是拧,你不就想报我薅你头发的仇么,至于么……”
“我有这么小气?”
“你有。”
“没有。”
“就有。”
宛如两小儿辩日般幼稚的对话出现在严肃庄严的定国侯府门前,路过行人纷纷驻足观望,有人认出其中一人竟然是君清裴手边副将,说他居然跟这么一个小孩子当街对骂,实在是丢侯爷的脸。
君无乐和李伯默默举起手把脸挡住。
“何事喧哗。”
侯府门缓缓打开,君清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见侯爷出现,一旁嚼舌根的行人缩着脖子贴着墙根,悄无声息的走了。
顾长英深呼一口气,抱拳道:“大帅,人我带回来了。”
君清裴身着玄色锦袍,衣袖与衣摆用暗线绣着云雾与飞鸟,挥一挥衣袖,便是云雾翻涌,滚滚烟气几乎幻化成真。“长英你去忙吧,李伯,安顿好公主的救命恩人,”他说完,转身向庭院走去,“无乐,到书房来一趟。”
墨海侧身望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少年,眼珠子一转,扯过他的衣袖凑过头去,“他要是揍你,你就跑,跑不了你就喊,喊侯爷家暴,我找机会来救你。”
靠得进了,便能嗅到身边人的味道。
可她身上并无任何味道。像是长盛公主所用的御用熏香、平民百姓家女子所用胭脂香,她统统都没有。
无色无味,却绝非寡淡。
君无乐不着痕迹的偏头道谢,“不用。”
思虑片刻,还是说了句,“我爹不会揍我的。”
只会让他跪个一天一夜罢了。
墨海耸了耸肩,不可置否。
事实上,君无乐非常了解君清裴,他的一切行为、面目表情,甚至是心里所想,君无乐都能揣摩一二。
讽刺的是,这种揣摩的初衷却不是出自一个儿子对父亲的喜爱。
“跪下。”
果然,君无乐进门后君清裴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书房内点了香炉,清淡的冷香冲淡了君无乐伤口处散发的草药味,徐徐缭缭的白雾铺满了偌大书房。
君无乐在正中央的蒲团上跪了下来,垂着头,他身前不远便是端坐于书桌前的君清裴。
桌案上平铺着素白宣纸,墨砚边摆着大号狼毫毛笔。君清裴提笔,笔走龙蛇地勾了一个“死”字。战场的硝烟、征伐、鞭挞,以及怒张的血性,就这么被墨轻而易举的勾画出来,腾跃纸上,杀气腾腾。
君清裴神色清冷的搁笔,头也不抬:“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跪下么?”
“因为我救了公主?”君无乐轻笑,半是认真,半是嘲讽的说。
君清裴挑起一边眉梢,他虽为征战多年的大将军,生得并不像一般军中人那般粗野,邑州城中百姓的说辞虽有夸张之嫌,却也并非空穴来风,不然城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百姓把他的画像贴在门上。
战事之余,君清裴时常会握着一卷书,于是不可避免的沾了点古旧书卷气,征战南北又使他覆了一身血腥气,配着那斧凿般的俊朗容貌、深邃辽阔的眉眼,如此一来,便成了一幅矛盾却勾魂夺魄的绝美画卷。
此时一边剑眉轻挑,目光掩藏着刀光剑影,虚实交错,叫人看不清真情或是意切。
“错,”君清裴在君无乐疑惑的目光里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我让你跪,是因为你轻贱自身,看轻死亡。”
——“人,要对死怀揣敬畏,一个对死没有敬畏之心的人,没有资格举剑,被你斩杀的敌人的灵魂永远不会消散。”
第7章 换药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君无乐才从书房走出来,抬腿跨出门槛时小身板颤了一瞬。
墨海从上往下能非常清楚的看见,在那一瞬,是小少年的双膝软了,撑不住姿势,才导致身形不稳。
她嚼巴着梅干,从房檐上翩然翻下。
小少年似乎被吓了一跳,本因长时间下跪而酸软的膝盖再次发软,身形晃荡竟要倒下。
“少年!撑住!”墨海下意识去接。“小小年纪就站不稳,以后还咋顶天立地。”
君无乐本可以凭借自幼练武练出的反射弧措步站稳,可腰间多的一双手却让他整个僵在原地,墨海的话更是让他哭笑不得,“我可以自己站稳的。”
“那倒是我多事了,形势所迫,你也别觉得我轻薄你。”墨海神色淡然的收回手,表面看着再正常不过,可君无乐却发现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卷了又卷,似乎在回味什么。
君无乐:“手感如何?”
“哟,看不出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