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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洁工的工作从7点半开始。
几个男的刚要换上衣服，经理便跑着来到更衣室，气喘吁吁的问道：“谁是王申？”
王申一愣，举手回答道：“我是。”
“别穿这衣服了……”经理话没说完，先喘了一大口气。
王申微微眯眼看向经理，一旁几个男的也都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向王申……毕竟每少一个竞争对手，他们正式上岗的几率都会大一点。
“经理，我哪里做的不好吗？”王申咧嘴笑了笑，淡然开口问道。
“得了，你不用掩饰了，监控室那边本来就是谁关系硬谁就能去的活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赶紧过去吧，在二楼东南方向。”经理摆了摆手，从王申手中接过了清洁工的衣服。
闻言，一旁几个男人愣住了。
听这口风，这干瘦的小子在这公司里还有关系！？那你来和我们这些屌丝凑什么热闹啊？
几人收起笑容尴尬的转过头，自顾自的穿起了自己的衣服。
王申则更是不解，不过看到经理眼眸中也满是疑惑之色，他便知道从经理这里问不出什么答案，没再多说话，他迈开步子走向电梯。
“我错过了什么细节吗？”坐着下行的电梯，王申思考这当前的情形，大脑飞速运转，可仍是想不出什么头绪。
按照经理所说指示，王申来到了二楼的监控室外。
他刚要开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欢迎，我们的新同事。”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打量着王申，笑着让开路。
监控室除他之外，还有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干练中年女性，以及一个强壮的平头中年男人。
“欢迎，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梅，是监控室的负责人。”中年女性站起身，露出不冷不热的笑容道。
“孙涛。”强壮男人也不站起身，眯缝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含含糊糊的开口道。
“我叫刘启云，太好了，这里终于又来了一个年轻人了！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快闷死了都。”眼镜青年哈哈笑着拍了拍王申的肩膀。
“各位好。”王申笑着向三人分别点头示意。
“来吧，小王，先来这边坐下。”刘梅坐回到椅子上，在她面前，一排排监控屏幕发着亮光，几乎无死角的展现着大厦内的一切。
王申看着眼前数量上百的屏幕，只能按照她的话坐了过去。
“监控室的工作很轻松，几乎没有什么可做的，我也知道能来这里的都是在公司里有些关系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对待这份工作，在监控中发现异常要随时汇报，不要像某些人，整天只知道在这里睡觉。”刘梅说着，瞥了一旁的孙涛一眼。
“臭婆娘你给我闭嘴。”孙涛也不睁眼，哼哼着叫道。
刘梅也不接孙涛的话茬，继续向王申说明道：“你负责5—10楼的监控吧，也就第三排和第四排这些，有什么情况立即向我汇报，我不在的话你可以直接给保安部的人打电话。”
“如果保安部的人解决不了，你就把孙哥叫醒就行了！孙哥来这里养老之前，可是热火市的扛把子，想当年……”刘启云嘻笑道。
“小崽子，找踢啊？”孙涛抬起了一只眼皮，闷声道。
刘启云顿时就蔫了，嘿嘿笑着坐在了王申身旁。
王申有些呆滞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完全没搞清楚当前的状况。
一个上午，刘启云一直在一旁说个不停，王申则完全没听进去，只是礼貌性的点头，一直思考着怎么当前情况的缘由。
中午休息时间，刘启云邀请王申一起去吃午餐，想了想，王申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没去什么高端的地方，就在大厦旁的小吃店要了两份盖饭……不过这对王申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佳肴了，上次吃还是胖子在学校食堂请的客。
“也不知道胖子最近怎么样。”王申想到胖子，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当初走的匆忙，自己也没给他留什么消息……不过学校那边收到了王申的退学申请，胖子到也不至于认为他遭到不测而报警。
“嗝……叹什么气啊？这家不好吃？”刘启云狼吞虎咽的吃着盖饭，又灌下半瓶冰红茶，看着王申打了个嗝道。
“挺好吃的。”王申拿起了筷子，也慢慢吃了起来，一边吃着，他一边旁敲侧击的询问着关于自己转到监控室任职的原因。
刘启云含含糊糊的回答着，不过除了得知自己现在每月的薪水变成了5500块，每周周日全天休息外，王申对于为什么自己会被转到监控室依旧一无所知。
“随遇而安吧，反正不是什么坏事。”吃完了最后一口，王申甩了甩脑袋，决定不再想这件事，既然对自己没什么坏处，那干脆等原因自己浮出水面便是。
下午，他便进入了工作的状态。
王申是那种无论做什么都会很专注的人，即使整天盯着屏幕看很枯燥，他还是全身心的注意着监控上的每一个可疑点，一天下来，刘梅对王申的工作态度非常满意。
“启云，我有事，今晚你值夜班。”到了下班的时间，刘梅率先开口道。
“又是我！”刘启云愕然指着自己。
“王申今天刚来，你总不能人家第一天就值夜班吧。”刘梅拍了拍刘启云的肩膀道。
“饶了我吧姑妈，您可是我亲姑妈。”刘启云欲哭无泪的祈求道。
“饶了你？除非你说服你那孙哥也参加到值夜班的行列里。”刘梅瞥了一眼迈步走出监控室的孙涛，淡淡道。
“额，还是算了吧，我值就我值。”感觉孙涛的身影微微一顿，刘启云赶紧虚着眼认怂了。
“值夜班？能和我讲讲都需要做些什么吗？”王申在一旁问道。
“不用做什么，晚上睡在这里就可以，保安队那边巡逻发现情况的时候，配合一下他们的工作就行。”刘梅道。
“哦。”王申笑着点头道，“那以后值夜班的工作就都交给我吧，刚好我在这个城市里没有度夜的地方，住在这里还能省些钱。”
“喂，兄弟你确定吗？提前告诉你，没有加班费哦。”刘启云拍了拍王申肩膀道。
王申确定的点头回应，把目光转向刘梅。
“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刘梅干脆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刘启云感激的揽住了王申的肩膀，哈哈笑道：“太感谢了！我终于可以去好好刷个夜了！”
“去吧。”王申笑着送走了刘启云。
距离值夜班还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王申不打算出去吃东西，于是便拾起桌上不知是谁放的一本《百年孤独》，闲适的阅读起来。
不一会儿刘启云又回来了，带着一张折叠床和一盒泡面。
“兄弟，折叠床的右腿可能不太牢固，你小心点。”将泡面交到王申手上，刘启云急急忙忙的奔向网吧。
“谢谢你。”看着他的背影，一股暖意涌上心头，王申手捏着泡面，真诚的感谢道。
时间流逝，夜渐渐降临了。
一夜平静无话，之后的十几天里，一切也都在平稳的运行，上班，吃饭，睡觉，抽时间去网吧做做调查，偶尔再去看看集市上那个女孩儿……
平静，平静到不起丝毫波澜，这才是现实生活本该有的常态，唯有能深切理解这平静的残忍，并能耐住这痛苦，不去特意寻找刺激麻痹自己的，才算的上是生活的强者……
平淡而闲适的一个月过去了，王申不出意外的拿到了自己人生中第一笔工资：5500块。
拿到钱后的第二天便是十一长假的开始，王申打算趁着这个假期回流火镇一趟。
买了一套价格合适的新衣服将破旧的外套和运动裤替换了下去，又在澡堂子洗了个澡，请刘启云吃了顿饭，一系列的花销还不到两百块。
临走前，王申又到女孩儿的萝卜摊上看了一眼。
她的生意越做越好，一个人站在摊子前几乎有些忙不过来，慌手慌脚的调整着秤，收着钱，却又不忘和每一个微笑着说声再见……这样可爱的女孩儿，仅仅是看着她，便让人有着会心一笑的冲动。
在王申看来，这更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孩儿。
趁着女孩儿忙碌，王申悄悄将三百块塞进了萝卜筐里，随后，转身隐入人群。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300块钱在恐怖的癌症面前虽然微不足道，不过却足够女孩儿为病重的母亲多买上一些好吃的了。
“走吧。”见天色已经有了发暗的趋势，王申匆忙赶向车站。
幸运的搭上了一班刚刚发动的公交，伴随着夜色，王申踏上了寂静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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