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眼镜站在讲台上翻看他们的中考成绩册,末了慢慢悠悠地叫了一个名字:“傅——叙澄,”他将手里的成绩册放在讲桌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来,作为全市状元,做一下自我介绍。”
这时沈岩便看见刚刚她以为的那个“绣花枕头”不徐不疾地站了起来,这时他没有戴帽子,后脑勺有几根头发不听话地立起来,“我叫傅叙澄,大家多关照。”说罢便坐下了,吝啬多的言语。
班上同学一愣,然后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班主任姓吴,他有个喜好,就是会将班级成绩单贴在墙上,供大家浏览。沈岩从前在云水镇的时候是拔尖的学生,所有老师都拿她当好苗子看,久而久之,她也有些飘飘然了,直到看到这份成绩单。
700分是满分,榜首那个人考了684,沈岩636,从第一行到沈岩所在的行,中间一共隔了18个名字。全班一共50人。
也就是说,她突然从尖子生变成了中游水平。
她突然就有一点点难过。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如此深刻地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除了感到自己是井底之蛙外,还很惶恐,以后是能够更好一点还是会被别人比下去?
这个姓吴的老师一定是一个分数至上的人,他不仅将所有人的成绩贴在墙上供人“欣赏”,还要按照成绩排座位,从成绩单第一位开始,叫到名字的人先选座位,接下来是第二名、第三名......一直到最后一名。
沈岩的同桌是一个很爱笑并且笑起来很好看的姑娘,叫顾莘莘;沈岩的前桌是“状元”傅叙澄,状元的同桌也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两人明显熟识,不过这个男孩明显比傅叙澄开朗得许多,叫方其恺。
待所有人都落座以后,不断地有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从座位间传来。方其恺和顾莘莘这两人简直是相见恨晚,从自我介绍过后就没停下过交流,聊到高兴处还问起了沈岩的看法,她有些羞涩,只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课本。
傅叙澄的话没有方其恺那么多,他只是在两人交谈时插了两三句,沈岩无意中看到他摊开在课桌上的书本,那是高中第三册数学书,已经不算崭新了,那上面有红黑两色的笔记。
原来别人的优秀,是有原因的,在她才刚刚到起跑线时,人家已经领先了大半个操场。
察觉到沈岩的目光,方其恺打趣道:“别看了,看了他不利于身心健康,会有压力的。”
“你大爷的!”傅叙澄笑骂道。
“不是吧,连我大爷都不放过?”方其恺笑着回嘴。
......
云水镇虽隶属B市,车程也不算远,但是教育水平却是落后了一大截,国内有名的师范大学毕业的学生都挤破了头想进B市的学校,但是几乎无人将这个小镇列入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小镇师资力量薄弱,教育方式相对B时来说也较为滞后。
初中课本的知识不算复杂,多看看甚至背下来考试一定会有不错的成绩,沈岩自觉理解能力比较差,老师讲的东西她不能马上理解,要通过课后自己研究才能掌握。如果掌握不了的她就直接背下来,一直以来她就是用这种方法稳居云水镇前三甲。但是这种方法明显不适用于高中知识,况且朝晖课程安排得很满,一天的课上下来,留给沈岩自我钻研的时间并不多。
刚开学她就感到了压力,孙嘉萍对她抱有多大的期望她不是不知道,她父母早早离异,母亲为了争夺她的抚养权跟爸爸彻底撕破了脸,这些年来,母亲的辛苦她通通看在眼里,母女俩这辈子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一个人身上,怎么能不拼尽全力,但似乎越是这样想就越不得要领,心浮气躁一道力学题目解了半节自习课也没有眉目。
她放下笔靠在桌子上闷闷地不做声,前桌那个人早早写完了今天老师留的所有作业,这会儿正塞着耳机,不知道是在听音乐还是听英语。人和人的差距还真是大,明明是刚开学,所有人都是新面孔,偏偏所有老师却已经认可了他,上课时一旦有什么疑难问题,老师一定会请傅叙澄同学谈谈自己的看法。
犹豫了许久,沈岩还是用笔头轻轻捅了捅前面人的脊背,他取下耳机,略微有些吃惊地回过头。
“你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目吗?”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
傅叙澄点点头,但没有开口,而是转过头去在草稿纸上飞速写了什么,递给沈岩,没回头。
沈岩接过那张薄薄的稿纸,字迹潦草但思路却很清晰,他用了一种比较特殊的方法,减少了计算量,看过之后,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受。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也不过四个星期左右。按照朝晖中学的传统,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月考,尽管沈岩在此之前很卖力地复习,但是还是没能取得让自己满意的成绩,甚至都没有挤进班级前二十名,而她的前桌仍然稳坐第一。虽然孙嘉萍嘴上没说任何责怪她的话,反倒安慰她尽力而为就好,但她眼底的失望还是没能逃过沈岩的眼睛。
一直以来的家庭环境,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