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巴照着她身后的方向一扬:“不在那儿呢吗。”
沈岩回头的时候恰好看见方其恺在化妆处排队,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哎。”傅叙澄抬了抬手,示意她放开,沈岩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袖子,一阵小小的尴尬之后慌忙放开,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哎,我说,”沈岩转身走了两步之后听到他说话,于是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等待他的下文。
他忍住笑意,“你戴上这个假发以后更矮了,像只有一米三。”
她气得跺脚:“我161.2公分呢!你才一米三!”
“一百六十一......点二跟一米三也没差多少啊。”
话音刚落另一个跟一米三“没差多少”的人——吴峥过来了。他原本是来叫沈岩去后台再对对词的,没想到一过来就被鄙视。
他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走过来,面无表情地说:“沈岩,差不多了,我们去准备一下。”
“好。”沈岩转身跟他离开。
“切,”傅叙澄把手放在口袋里,看着那两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家伙,“土死了。”
“一米六跟一米三差不了多少吗?真不知道数学怎么学的。”两人对完词,吴峥仍旧耿耿于怀。
沈岩笑着安慰他:“别往心里去,他那人就那样。”一般来说男生比起女生要更在意自己的身高问题。
傅叙澄今晚一直在后台溜达,他熟人挺多,一会儿跟这个聊聊天,一会儿跟那个说几句,一点也没闲着。詹颖是学生会的,是这个晚会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在后台忙得团团转,但是她几次从傅叙澄身边经过,两人竟然连招呼都没有跟对方打。
沈岩将顾莘莘拉到一边:“他们两个怎么不说话啊?”
“我操,姑奶奶你太平洋警察啊,管他们俩说不说话干什么?”她没好气地瞥了傅叙澄一眼,“再说了,他这种人,不搭理他不是很正常吗?”上次他罢演让她下不来台的事是不可能过去了。
“可是他们关系不是很好吗?”
“切,还能因为什么呀?陈清宁呗。”
哦,陈清宁啊。
沈岩有点失落:“她今晚表演节目吗?”
“嗯呐,西南民族舞,什么丽萍跳的那个孔雀舞,大胸脯小蛮腰。”
“杨丽萍。”
“管她呢。”
所以,他到后台来不是来玩儿的,是来陪陈清宁的吗?心里有个声音带着嘲讽的意味恶狠狠地回问她:不然呢?难道会是你期待的那样?
当天晚上的表演,她弄砸了。所有人一个多月以来的心血,被她的一个失误毁得一干二净。
在转场的时候她踩到道具滑倒,情急之下抓住了吴峥,将外衣口袋里江滨柳写给云之凡的信一股脑儿全撒在了舞台上。
台下有调皮的男生喝起了倒彩,也有不少人鼓掌给她加油。她羞愧欲死恨不得现场扒开一条缝儿好钻进去。
吴峥没能料到这个突发情况,慌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好在表演刚开始没几分钟,完全可以重新来过。
重新入场的时候吴峥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没事。沈岩收拾了心情继续演出,之后的整场表演她没有出任何错,认认真真地说完了自己的台词,但眼眶却一直红红的。
刚谢幕没几分钟,她人就不见了,顾莘莘和吴峥台前幕后找了很久仍是没有她的踪影。
“怎么办啊,她没事儿吧?要不我们分头再找找?”
“不用找了,等她自己出来吧。估计躲在哪个角落哭着呢。”
她在礼堂外面的柱子旁边擦干了眼泪,麻木地听见里头的观众为一支傣族风格的舞蹈鼓掌欢呼。
“哟,舍得站起来了?”傅叙澄抱着双手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警惕地看着他。
他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在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的时候。”
耳朵突然开始发烫,他都听到了?
她皱起眉头,一副质问他的模样:“你出来干什么?不在里面看跳舞吗?”
“买饮料啊,”他只回答了前一个问题,突然话锋一转,“你这样子好吓人哦。”她的妆全哭花了,黑色的眼线弄得满脸都是,泪水冲刷了脸蛋上的腮红,一张小脸黑一块红一块,还顶着齐刘海和两条傻乎乎的麻花辫,活像个受了欺负的进城讨说法却又没门路的农村小媳妇儿。
“天哪!”她后知后觉自己现在的形象要多磕碜就有多磕碜,慌忙背过身去,“你烦死了,快点走!”
“赶紧找个地儿洗洗吧,不认识你的人该以为护城河里边儿的河童爬出来了,”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认识你的人也可能这么觉得。”
她重重地跺了一下脚,表示抗议。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了想又折回来,丢一瓶酸奶给她:“这有什么好哭的,谁还没丢过脸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他不太会安慰人,尤其不知道怎么安慰女孩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