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盖自己的健忘,竟如此绝情。
明娪自觉自己说得没错啊,若是谁绝情,也该是她那清正廉洁的爹啊!
她不知自己何时竟变得这样容易心软又心虚,既然还是想不起来,她只能另寻方法抵消这股莫名其妙的罪恶感。
“那个,要不,咳……”她艰难的开口,声音也是呕哑的,“还是说说安王吧。”
景驰倒是痛快答应,“说吧。”
可恶,总觉得是掉进陷阱了。
其实不管是否有无人如此刻意探求,也无关那探求之人是否是景驰,明娪总是不愿想起从前那些人或事的——自她出游以来,所到之处,无论见到山明水秀还是平原沃野,总是赏心悦目的,提起那些,太过煞风景。
不过安王此人的故事甚是浅薄,她倒是可以随口说说的。
连醒过盹来的景莹都从车窗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听。
明娪目视远方,悠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安王是先帝幼子,比他的兄长们所受的宠爱皆多,渐渐也就生得格外淘气顽劣。但是他待淳宁公主这个年龄相仿的妹妹倒是很好,偶尔出宫也不忘买些礼物,那时我与公主在宫中形影不离,自然也沾了些小光。”
终于能听到这一段,景驰倒没有平日里那般热切,只是淡淡道:“哦?想不到明姑娘年少时竟也会对此等小恩小惠受用。”
“我才没有。”
“那不知安王所赠之物,公主身边之人是单明姑娘有,还是云遥与紫苏亦有呢?”
“……那他就独喜欢赠我,我有什么办法?”
景驰不禁侧目觑她,嚯,太狂妄了吧。
不过其实也不难想见,且看她如今出门在外风尘仆仆却依旧惹来无数顾盼,也可以想见当年华丽宫装的那个二八少女版的明娪有多明艳。
“那你也喜欢安王?”景驰问过,补充道,“我是指,那时。”
“也说不上喜欢与否,只是觉得他其实也没宫人所传的那么纨绔。”
当时淳宁公主已经被许婚给兵部尚书之孙崔昭,明娪这公主伴读不能如侍女一般陪伴公主出嫁,眼看也要卸任。
先帝与安王母妃特意询问她的想法,是否愿意被赐入安王府为侧妃。
她不过是个五品文官之女,小门小户,被指婚给皇子为侧妃已是十分高攀了。多少品位较低的官宦人家费心将女儿培养成端庄大方的伴读送入公主,为的也只是这样一个归宿,她的母亲也是这样打算的。
入宫前她还懵懂,直到被帝妃召见,她才生出了别样的心情,她明明才十六,听到那样的询问后却似乎已经一眼望到了她人生的终点——王府中一位不自由到终老的侧妃。
愿不愿意嫁给安王,她尚没想明,但她知道,她不愿意那样过完一生。
“所以明姑娘便大胆回绝,打了先帝与安王母妃的脸,毁了这一桩婚事?”景驰心中有些油然起敬了。
“才不是呢。我犹豫不决,但听说这事还是安王他特意向父母求的,一时倒也不忍拒绝。”“但就在那不久后,有一次公主让我帮她送东西去安王寝殿……”
许是因为一直在回忆旧事,她脑海中忽然劈过一道闪电。
“啊,我想起来了!”
原来她爹最后一次带她拜访景府,不正是为了给他家十六中举的公子道贺么!
她刚兴奋的准备开口,却被景驰直接打断,“不许想起来,快继续说。”
“是啊是啊,明姐姐去送东西之后呢?”景莹一直屏息凝神,此时也忍不住出声。
他们这才发觉景莹已经偷听多时。景驰回头伸手,将他妹妹推回了车厢内。
“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听。”
景莹吐舌头,这车厢又不是铁做的,难道她在里面就听不见么?
故事已经只差一个结局,明娪也不在意多这一句了,“我去寻安王,不想撞见他正与一位宫中女使调笑玩闹,想到他主动请求陛下之事给我带来了诸多困扰,我一时冲动便……一巴掌打断了这桩姻缘。”
“打的是安王还是女使?”
“自然是安王!”
“佩服。”
明娪才刚神气起来,就听后面车中传来景莹的声音。
“不过,这样一来,明姐姐在宫中处境不会艰难吗?”
明娪淡然道:“艰难么?也不过是那一阵。安王是恼了我,还去向他母妃告了状。但我终究不是宫中奴婢,除了被贵妃言语敲打几次,被宫人们议论了几个月,还有再也不会被赐婚外,倒也没什么。哦,对了,风波过后,我与安王还曾见过,他还同我道歉了呢。”
如今看来是没什么,只是当时十六岁的明娪夜夜都躲在被子里哭个天昏地暗罢了。
“而且,多亏有这样一次经历,我才明白,原来嫁入王府并非我此生志向,与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更是万万不行,若是寻不到称心合意的郎君,我宁愿去游历四方,周游列国。虽然我娘亲听了之后狠狠骂了我一顿,但好在我爹支持我,我如今才可以这般无拘无束啊!”
自然,她如今无拘无束,也有京中那些说她闲话的无聊人士们的功劳。
“明姑娘有如此心胸气度,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