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挪动啊!”
景驰站定在一片夕阳洒下的金黄中,这才醒过味来。
明娪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即使如此,景驰也没打算真正遵守她的要求,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城外如同一个稻草人。
不知明娪是另有打算还是气恼得糊涂,反正幸好马车还留在这里。拎着手中的画筒,他二话不便动身驱马前行。
寻到了长乐镇中唯一一间客栈,景驰入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像个宵小之徒,随后才询问了店家那一大一小两位姑娘宿在了哪间。
“哥哥!”景莹打开一条门缝,望见来人欣喜万分,却也只能压低声音,“我还在担心你呢,因为我发现明姐姐并没有回去找你的打算……”
景驰挑眉,看来将马车丢在他身边,是她最后的一点良心了。
“对不起啊哥哥,我好想回去找你的,但是明姐姐好可怕……”景莹偷偷往屋内望了一眼,便赶紧收回了目光,“你们还是快些和好吧。”
不要再让一个小孩子夹在你们中间左右为难了。
室内时而飘逸而出的水汽与香雾,还有时而传来的流水之声已经明显说明,那个令他们兄妹闻之色变的女魔头此时正在安然享受沐浴的惬意。
景驰无奈,“可是我都不知又是哪里惹到她了啊?你知道吗?”
“嗯,这个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景莹搓了搓自己的手,认真思索了片刻道,“哥哥若是实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便想一想明姐姐生气之前你最后一次说了些什么吧。”
想一想,再想想,喔……他好像有些领悟了。
夜幕降临,明娪的耐心只能维持到仅剩发梢湿着,便勉强用绦带一系,出门下楼寻些吃食。
结果还未走到客栈门口,便被景驰半路拦截,拽去了客栈后身。
这客栈背靠一条小河,如今虽是月明星稀,河边却仍是一团黑暗,明娪险些以为他为报白日里的仇,要推她下河一了百了。
“你你你你……放手!”
“你你你你,你为了捉弄我,连画筒都不要了?”
画筒和几支笔被原样扔进了她手中,她险些就没能抓住,于是愈发生气了。
“有因才有果,为何被捉弄,景公子应当心里有数才对。”
“我……”
她在黑暗中盯了他好久,确认了他确实心里没数,于是终于决定给他个痛快。
或者干脆推他下河好了!
不行,还是要冷静啊。
于是明娪便十分冷静的开始高声诘问,“景公子有自己的宏图大计,纵然抱负迟迟不得施展,个中缘由就算说出来也绝非我这样一个浅薄无知的女子能够理解的是不是?”
“对不起。”
她本以为景驰会如上次一般,无论如何先帮自己辩解一番,却未曾想到他直接开口道歉。
这样一来,她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是我错了。”
她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是我不好,不该一面不住的问询明姑娘的过往,一面又不愿说明自己的。”
她嗤笑,“呵,你有我如此丰富的过往?”
“没有没有。”
“哪怕有,我也丝毫不想听。”
“明姑娘这是说气话了。”
明娪却不再听他说话,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早知道你是何样的人,也不该对你要求太高,我不气了,我们回去吧。”
景驰不禁汗颜,他是何样的人?有那么不堪期待吗?
明娪这样子,明明还是在生气啊。
她转身离去,忽觉手腕上的手钏一勒。
“不行,我倾听了明姑娘这么多烦恼,如今你不听我的?”
“放手……”她被一路拖行,担心自己的手钏会被扯断,只能就范,被带到了水岸边的石阶上坐下。
“说吧,景公子的难言之隐,是什么?”
景驰皱眉,“什么难言之隐,我……”
明娪突然兴奋,打断了他,“我知道了!定然是你的举业成绩太好,所以泠泉书院里那些学究们故意留你不去考进士,好当书院的金字招牌,是不是?”
“当然不是,是我自己还未曾想明白。”景驰无奈,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同她说了。
泠泉书院是京畿乃至北方最优秀的书院之一,这名气,自然是从教育出多少成才的进士得来的。
虽然书院也授射艺画艺,但大多时候教授的还是举业明经论文,先生们谈论的皆是该如何用功,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然而唯有一位教授画艺的先生,会告知学子:大家辛苦修习举业同时,诸位也应抽空想想,入仕之后,又该为何而辛苦,才不算辜负此生?
明娪将手臂撑在膝上,又以手托腮,不由深思。
“你说的这位教画先生,便是那个给你留了不会画的作业的徐先生吗?”
“正是。”
明娪笑得开颜,“能从身心双重折磨我们景大公子,定然是位高人啊!”
第20章 绛州(一)
旁人皆不曾将一个教画先生奇奇怪怪的话放在心上,唯有博学善思的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