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暗红丝线走出的凌云绣纹。若不是革带上唯一佩戴的凝脂白玉,极难从衣着上看出他的身份。
聂羽熙一看那低调的装束,便平添几分好感。想不久前在嫣婉楼撞上的烈王,不过流连烟花之地,竟也穿着张扬的章服,上头惹眼的金黄色日月绣纹,更是恨不得将自己皇子的身份写在脸上。
熠王并不在意她默不作声的打量,坦然道:“你叫聂羽熙吧?听闻此番呈给父皇寿礼,便是你寻来的。”
聂羽熙垂首作揖:“是。”
“不错。”熠王点了点头,转身自然地坐下,并示意聂羽熙也坐,“你出的点子十分精妙,立了大功,我此番来,是要赏你,你不必拘谨。在这齐府书房中,我向来只当自己是三弟的大哥,无须太过拘礼。”
他没有自称“本王”,而是直接称“我”,这又在聂羽熙心里加分不少,在这个时代,自称自有规范,他即便称王也绝非傲慢,而不称王,却绝对是有意自谦,放低姿态了。
齐溯笑了笑:“聂羽熙这小厮自幼在边塞长大,近日机缘巧合才入了齐府,他虽心思灵巧见识广博,对皇城规矩却知之甚少。此番是头一回面见王爷这等人物,王爷可别将她教坏了。”说罢,他抬头向聂羽熙,“王爷赐座,谢恩领命便是。”
几句话将聂羽熙的身份来历一笔带过,又提醒了她下一步该做什么,甚至做了铺垫,意指今后他若在规矩上乱了分寸,也是情有可原。
聂羽熙心怀感激,向两位大人各自作揖:“奴才谢过王爷,谢过大人!”
熠王见状大笑起来:“看来三弟是真心疼爱这名小厮,这就提前为他开罪了。”他转身正对聂羽熙道,“我们啊,关上这扇门,便是友人,出了这道门可不行,必须恪守尊卑,明白吗?”
“是,羽熙明白。”
熠王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真机灵,一点就通。至于你呈上的那些机巧玩意儿,我练了个大概,往后若有需要,免不了还要麻烦你指点一二。”
“王爷尽管吩咐就是,说什么麻烦。”
“既如此……”熠王忽然收敛笑意,认真起来,“你可愿离开齐府,跟随本王?”
这话一出,聂羽熙和齐溯都吃了一惊。
齐溯刚张了张嘴,便被熠王伸手拦住,直直凝向聂羽熙的眼眸带着几分犀利与执着。
聂羽熙也静静回望他,平静且不卑不亢,须臾,她起身深深作揖:“承蒙熠王殿下赏识,奴才感激不尽。只是,奴才是齐府的奴才,不敢高攀殿下。”
“噢?”熠王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可知,本王是怎样的人?敢拒绝本王,可有想过后果?”
聂羽熙依礼伏跪,行了个大礼:“奴才愚钝,不敢窥探皇家事迹,不过奴才是医者,经常需要去市集采买药品,因此,对王爷的为人也略有耳闻。”她顿了顿,继续说,“听闻熠王殿下为人有情有义,更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沙场上铮铮铁骨、官场上严守法度,多年来,征战平乱保国泰、赈灾扶弱维民安,在百姓心中,熠王殿下绝对有心系天下的大贤德……”
齐溯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她才停止了口若悬河的奉承。其实这些赞誉并非她随意编造,反倒是齐溯亲口说的。
那日,聂羽熙答应面见熠王后,齐溯便向她介绍了一番熠王的为人。
在齐溯心里,熠王不仅是从小一起长大、亦兄亦友的王爷,甚至有着雪中送炭的情义。
齐侯爷早些年战死沙场,那烈王竟编造了齐侯投敌不成反被歼的污名,威名赫赫的齐府一度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那时,正是熠王顶着朝中各方势力的恶意倾轧,在皇上面前以皇子之名力保、又动用所有的势力日以继夜明察暗访,最终才证明了齐府的清白。
这份恩情对齐溯而言,更胜过再造之恩。是以他对熠王的信赖和赞颂,绝不仅限于聂羽熙方才说出口的那几句美言,她那番说辞,看似马屁拍尽,不过也只是归纳总结而已。
自从听完齐溯的叙述,聂羽熙对熠王也是肃然起敬,眼下说的这些话全是出自肺腑,并非有意奉承。
而正因有了这番了解,熠王方才虽看似说了重话,她也能从他温和的眼里看出些许鼓励,不曾胆怯。
熠王抿唇一笑,瞥齐溯一眼:“看来,你把这小厮□□得很好。不过……”他意犹未尽地又定睛向聂羽熙,“你既将我夸上天去,又为何不愿效忠于我?你可知,我好歹是个亲王,未来若是……你今日辅佐于我,来日便有可能加官进爵、流芳百世,你的子孙皆受荫封,可不比你留在齐府更有前途?”
这倒让聂羽熙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他抛出的利诱,而是他竟会如此轻易地明示了自己的野心。她深深提了口气,又行一礼:“羽熙叩谢熠王殿下,只是,若非齐大人不弃收留,恐怕羽熙早已惨死街头,这份恩情,形同再造,还望殿下宽宥羽熙不愿易主之罪。只是殿下仁德,羽熙谨记于心,即便无缘隶属于王府,没有荫封厚赏,羽熙也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熠王耐心听完,再次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