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急火攻心之下躺了半月,人跟着消瘦了不少。
四月份,颂城正值草长莺飞时节,去年雪下得少,满城都是人心惶惶,老一辈留下的认识:干净冬必有脏年。不过半月时间,众人最担心的事终是发生了。
自颂城起,四周三座城池生了瘟疫,感染者皆是未满十岁的稚子,好在防范得宜,及时刹住了疫情的扩散,但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到底是让不少孩子夭折。
卫太后怕再传进宫里,当即加强了宫内的排查,除却采买宫人,旁的不准再随意出宫,采办一事在皇后去后就移交给贤妃了,她性子缜密,倒还算合适,贤妃倒是常常去寿禧宫回禀事宜。
饶是卫太后命众人严防死守,麟趾宫那头也传来消息,八皇子萧常洛昨夜发起了高热,迟迟不退,惊得她赶忙封了麟趾宫正殿,不许旁人随意进出,只传了太医去,又将姚贵妃生的其余公主移到麟趾宫西厢。
萧常瑞与萧华予这头也仔细提防着,生怕姚贵妃狗急跳墙再使阴招,将病传给两个孩子。
“太后娘娘,八皇子此次之症,来势汹汹,较城外的瘟疫更胜一筹,怕是凶险。”太医令浑身用艾草熏烧后,隔着一道屏风,跪着与卫太后回禀。
卫太后面上喜怒不明,许久后才缓缓开口“尽心治着,勿要懈怠,能治好最好。若是治不好,必定不得使这病再传出去,伤了旁的孩子。”
“诺。”太医令恭敬一拜后退去。
殿中只剩下香炉里烧的艾香袅娜而上,静谧的怕人。
卫太后不敢大意,将萧华予与萧常瑞带在身边自己亲自照料。隔日麟趾宫传信来,说是偏殿的十公主与十二公主十三公主皆生了热。
卫太后暗骂了声造孽,都是姚贵妃平日里的造孽太多,她可管不了太多。
又派人去打探,说是八皇子烧依旧退不下来,十公主那头姚贵妃一眼都未去看过。
麟趾宫西厢养着的如今只是姚贵妃生的六位公主,卫太后叫人将还康健的公主再挪出来,六公主与八公主欣然应允。
只是二公主想照看妹妹们死活不肯出来,谁敢拖她出去,她就敢寻死,众人都怕了她,去请示卫太后。卫太后摆摆手,示意随她去罢,难得有那份心,也惊讶于姚贵妃那样的人竟能养出这样的好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瘟疫在宫里发生,还真的不是偶然……
第十六章
太医院养着的诸位太医到底不是摆设着吃干饭的,没两天就听人来报说是麟趾宫那头的八皇子与诸位公主稍稍退去热了。
卫太后捻着佛珠,神色不定,不知是喜是悲,转头却召见了贤妃。
承乾殿的庆帝紧绷着的那颗心也稍稍放下,都是他亲生的子女,他子嗣又不丰,无论谁生的,他都心里巴望着他们好。
贤妃从卫太后那儿回来后,只恹恹的仰躺在床上,手中摆弄的还是萧常明惯常簪的那支玉簪,消瘦的面颊上划过一丝清泪,眼底有情绪波动,复一闭眼,再就了无踪迹。
麟趾宫多日紧绷着,气氛凝重,好容易才迎来了一线生机,一干人皆是能喘口气,不必时刻提心吊胆。麟趾宫附近来往的人倒是较前日多了些,如今皇子公主即将痊愈,他们也不怕再染上病了。
只是子时三刻时分,满宫皆陷入沉沉睡梦之中时,麟趾宫满宫的灯火都掌了起来,一片哭喊声不绝于耳,衣衫不整的领事太监连滚带爬的哭喊着去太医院传太医。
卫太后到底是让人扰起来了,半眯缝着眼,原本披散的斑白长发用只木簪挽起,一身绛紫亵衣,倚在床上,手上搓着小叶紫檀佛珠。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她方才停下手上动作,微微启了眼,声音滞缓“那头如何了?”
来人正是崔嬷嬷,她顿住脚步,踌躇片刻方才硬着头皮开口,语气里带了些叹惋“没了,都没了……”
卫太后听了,不动声色。
面上似是并未见了什么诸如难过类的情绪,又自己拆了簪子放于枕边,侧身躺过去“哀家乏了,熄灯退去罢。”
崔嬷嬷替她放了帐子压实,又压灭烛火,这才轻手轻脚的退去。
卫太后与帐内长叹一口气,幽幽一转,似是对着缥缈,苍老的开口“没了好,好啊……”再就一阵淅淅索索的衣料摩擦之声,复又归于静寂,只软枕上有了些许湿濡。
第二日清晨,宫里扬起了白幡,姚贵妃方生的八皇子与三位公主子时没了……
宫内大小宫妃皆全去吊唁,其中多少真情假意便不得而知。只偏远西宫里有位病体沉疴的妃嫔,脸色蜡黄的用金剪修掉了身侧那株不老松的一寸边角,唇边难得漾开一丝笑意。
常越、常珂,母妃没什么本事,替不了你们报仇。幸在天道好轮回,你们在天上明明眼,得些安息罢。
“娘娘,贤妃娘娘与玉婕妤前来拜访。”一身素衣的小宫娥细声细气的禀报。
“云妃妹妹,还望莫怪姐姐不请自来。”贤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