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殿下那样温柔地待一个女子。
太子不信鬼神之说,却甘愿为了谢娉婷,去信女人家才会信的签文,即便大姐姐曾经要与他退婚,他也毫不追究。
玉澜见谢葳蕤迟迟没有动静,不由催促道:“小姐,您再不去,殿下就要走了。”
谢葳蕤面露犹豫之色,无法做出抉择。
她清楚地知道,太子殿下和大姐姐的婚约还没解除,皇后娘娘那里也并未传来不好的动静,只要婚约还在,太子永远是大姐姐的准夫婿。
她走近这一步,就是给了自己希冀,会让自己陷得更深,理智告诉她,她不该上前,不该靠近。
可她心底仿佛有热血在翻涌,步子也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离那人越来越近。
玉澜瞧见谢葳蕤动了身,不由地笑了出来。
这才是谢二小姐应有的模样。
就如主母所言,二小姐性子里有张家人的狠劲儿,也有谢家人的忠贞,不让二小姐受些刺激,她绝不会起争斗的心思。
可是眼下,二房在王府的地位不稳,岌岌可危,二公子年纪尚轻,立不起来门户,想要让二房有些面子,便只能靠二小姐的婚事。
大房能在官家面前如此得脸,还不是因了汝阳郡主与太子殿下的婚事?
二小姐才名远播,性子温婉,与汝阳郡主的娇蛮相比,也许更能得太子的欢心,倘若能谋取个侧妃之位,将来殿下登基,二房的风光绝不会比大房少。
韩偓远远瞧见有个女子朝这边走来,忙提醒道:“殿下,武安王府的二小姐来了。”
周怀禛专注地瞧着手艺人做糖葫芦,听闻韩偓的话,拧了拧眉头,冷声问道:“那是谁?”
韩偓无奈,闷声解释道:“武安王府的二小姐,谢葳蕤。”
也不知殿下这记性是真不好还是假不好。
若说他是真的记性不好,偏偏连汝阳郡主小时候的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可若说他记性好,如眼下这般,连人的名字都生疏至此。
周怀禛瞧着老伯动作熟练地熬着着糖汁,又想起呦呦喜爱糖葫芦的模样,眉目微微一舒,他脑海中想要将此人收入东宫的想法一闪而过,终究觉得有些不合规矩,便道:“还请老伯多做几个。”
韩偓瞧着殿下一点不上心的模样,不由暗叹了一口气。
也只有对着汝阳郡主,殿下才会多几分耐心。
谢葳蕤走近了,她瞧了一会儿,见堂堂太子竟然停驻在一个小小的糖葫芦摊子前头,面上露出错愕的神情,但不过半瞬,她便将自己的笑容调到了恰到好处的程度,教人觉得亲切,却又不过分谄媚,她行礼道:“见过殿下。”
韩偓面色一冷,心想这二小姐真是蠢。
殿下行走在外,危险重重,哪里愿意暴露身份,这女子张口就叫殿下,全不避讳人,若是引来了心怀不轨之人怎么办?
好在此处人不算多,这做糖葫芦的老伯年纪又大了,有些耳背,此时也没什么露出什么异常的模样。
谢葳蕤等了半晌,也没听见太子说出一句“不必多礼”。
她的腿骨微微酸痛,却还是将背脊挺得直直的。
周怀禛压根没将这句“见过殿下”听在耳朵里,他冷冷扫了一眼底下的女子,实在是一丝印象也无,恰巧老伯又将糖葫芦做好了,韩偓付了银钱,便等着殿下吩咐回宫了。
韩偓在太子身边待了许久,见过不少投怀送抱的女人,段位有高有低,但瞧眼前这名女子,显然是属于段位低的那一类。
韩偓面上带着客气的笑容,说道:“小姐,此时天色已晚,您还是回府吧。”
别在此处吹风,吹了也是无用。
谢葳蕤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话中的意思,她面色一白,慌忙抬起头,却只见太子殿下冷冷望着她,薄唇吐出冰冷的字眼,道:“离孤远一些,你挡路了。”
谢葳蕤慌忙避向一边,愣愣地看着那人携着随从阔步而去。
玉澜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添油加醋道:“也不知太子殿下的眼睛是怎么生的,眼里除了郡主,再也瞧不见别人了。”
谢葳蕤只觉得自己脸上被狠狠地扇了一记无形的耳光,火辣辣地疼。
她缓缓地将阴冷的目光落在玉澜身上,冷笑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玉澜虽是受了张氏的命令做这些事,可深知她惹怒了小姐,张氏也不会轻易替她出头,于是慌忙低下头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罚!”
话罢,她利落地在自己脸上狠狠打了几巴掌,直到起了红印子,谢葳蕤才缓缓叫了一声停。
她的目光幽深,瘦削冰凉的手触碰到玉澜白皙的面庞上,笑着说道:“玉澜,别耍小聪明,我母亲那点招数,若是我不想陪她玩,也是枉然。你在我手底下做事,要时刻记着,我才是你的主子。”
这就是她的母亲啊,她从幼时就听了无数次母亲的抱怨。
母亲抱怨父亲无能,不争不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