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修真小说 > 情花冊 > 分卷阅读9
    绪渐次沉重。

    东阳擎海在棋秤上果真不是好吃果子,攻守狠准,杀夺快稳,几次落子把她看得头皮发麻,必须打叠起十二万分精神救应防拒。

    也正因为敌手棋力不容小觑,她从前只教棋谱里的名局难倒,一朝遇上道行不凡的真人对奕,拿出看家本领对局之余,竟觉出一种棋逢对手的痛快,慢慢忘却自身四面楚歌,全心投入。

    经过一番厮杀,终于她以半子差距险胜。

    棋局下得酣畅淋漓,兼且攻克难缠对手,裴花朝忘形双手一拍。

    “我赢啦!”她笑靥盛绽。

    半晌她记起赌约,带着残存笑影由棋桌抬首,就这么瞥见东阳擎海。

    凝眸处,她欢喜尽没。

    东阳擎海坐在席上,右脚曲起,右手支在膝盖上,横过身前,手背抵唇。这姿势捎掩面,更突出他那双眼眸。这时他俊朗面庞没了嘻笑神情,黑眸亮得吓人,一瞬不瞬凝注她。

    那等眼神,是野兽发现肥美猎物,捕猎盘算已定,就要暴起扑食,将之一口吞落肚腹。

    七:做我女人,随时上门

    裴花朝飕地寒毛竖起,险些要吓哭,她手忙脚乱往后挪身,手中匕首再度对准自家颈项。

    “你、你答应不动我的。”

    东阳擎海闻言一扯嘴角,表情不怎么乐意,到底慢慢地、慢慢地敛起吃人目光。

    “我说话算话。”他说。

    裴花朝紧握匕首,不敢略松。

    东阳擎海低眼审视棋局,道:“龙生龙,凤生凤,老子打遍翰林棋待诏,女儿也不赖。”

    裴花朝张大杏眸,“你知道家父?”

    “嗯,你老子做过官。——什么花的官来着?”

    “……紫薇舍人。”

    “对,”东阳擎海道:“他棋力高,很得皇帝老儿欢心,后来出头反对加重田赋徭役,皇帝老儿翻脸砍了他脑袋,抄了你家。”

    裴花朝一直不肯记起旧事,东阳擎海那“给砍了脑袋”五字让她避无可避,眼前即刻浮现晦暗的灵堂,自己攀在棺木边沿,目睹父亲遗容。

    她的父亲身着寿衣,躺在棺木内双目轻合,面容十分安详,如同所有在世间尽了一己本份的人那般,心安理得,毫无挂碍地睡去了。

    然而父亲的颈子这般触目,他颈间皮肉围绕一圈平齐刀痕,以粗线交叉缝合。

    彼时她年幼,纵然知晓发生何事,就是做不到死心放手。

    “父亲,醒醒,”她拉住父亲衣袖,忍泪央求:“父亲不要不理六娘……”

    裴花朝闭了闭眼,摒弃脑中灰暗景像,问道:“京城的事还传到宝胜吗?”

    “我让崔陵挑正经媳妇相赔,门户至少要与崔家相当,又顺我的眼,方准他娶。为此,核实过你来历,也见了你。”

    她灵光一闪,因问道:“我们在饮子店相遇并非偶然?”

    “那日崔家带你过去,让我相看。”

    裴花朝放下指向自身的匕首,周身血液如沸。

    东阳擎海望向窗外天色,道:“天晚了,待会儿让人带你到别处安顿,往后在寨里住下。”

    裴花朝不假思索答道:“不,我要回崔家。”

    “你还打算跟着崔陵那鸟汉?”东阳擎海挑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祖母尚在宝胜。”

    “接她进寨安身歇马,成瓮喝酒,大碗吃肉。”

    “……”裴花朝委实想像不出端严如唐老夫人成瓮喝酒,大碗吃肉的光景,倒是很可以想见老人家见了这帮山贼定然勃然大怒。届时老人家骂他们“乱臣贼子”还算好的,没准一气之下不管风度,竟仿效忠臣夺笏击贼,拿拐杖追打东阳擎海这叛国贼头。

    当着矮人不说矮话,对着东阳擎海,她当然不好道出这层顾虑,只说:“家祖母晓得真相,要受不住。”

    “抢婚消息在宝胜早传遍了,你怎生向你祖母假作天下太平?”

    “家祖母心气高,只与高门往来,通宝胜想来没人家与她出身相当。再者,出了抢婚这事,我们祖孙身份尴尬,不会有人上门结交。”

    “这还得崔家与你唱和。”

    “崔家会的,经过昨晚,谁都以为我和你,嗯,有瓜葛,崔家不看僧面看佛面,总要顾忌我三分。”

    裴花朝和东阳擎海一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