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遇见一个丫头片子,喝酒跟喝水似的……铭远不服,有心比……”
“那丫头片子真不客气,点了……烤肉、烧酒、瓜子……”
“不是丫头片子……她是董……”话未说完,便听见墙壁“咚”的一声响,铭远抬头,“有人敲门……咦,那边是公子的床,不是门……隔壁砸墙了……”
“那姑娘是董鄂……”墙壁又是一震,有女子清叱传来,“铭远,闭嘴!”
“谁对公子不敬……”
“九福晋!哈,九福晋……”
展念无力扶额,咬牙切齿地想,以后再也不同铭远喝酒。
那个无喜无怒的声音再次响起,“出去。”
听到铭远回房,展念终于舒了口气,“唯小人与小人难养也。”
解衣上床,却无睡意。掩窗遮月,遮不住月光如雪,落得一屋白茫茫空荡荡。
“东山崔嵬不可登,绝顶高天明月生。”展念情不自禁,似吟似诉,“红颜又惹相思苦,此心独忆……是卿卿。”蓦地回过神,心虚一般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朦胧辗转不知多久,忽听窗外传来锣和梆子的声音,一慢两快的韵,由远及近,“寒潮来临,添衣加被——寒潮来临,添衣加被——”
民间有更夫打更报时,展念在日落时已听过一次,却不能根据打击韵律辨时,只单纯觉得聒噪扰人。
打更之声渐远,各类鼾声却四面八方如影随形,展念正欲堵住耳朵,却听见隔壁依稀传来□□之声,像是痛极也强忍。木制床板轻响,似是承受着剧烈的挣扎,随后一声重物砸地,将展念三分清醒的神志砸得七分清醒。
第14章 自有岁寒心
月色入秋深,无言自寂寂。展念披衣静坐,像个窃贼般捕捉隔壁的风吹草动,半晌才闻得一阵低低的咳嗽。踌躇良久,轻轻叩响墙壁,“你没事吧?”
隔壁无人应。
展念悬着心,“你不舒服的话,我去叫铭远来。”
仍听不到回应,展念心下一惊,生怕那位公子已不省人事,微微提了声音,“你再不应的话,我真的去找铭远了。”
“无事。”仍是漠然清冷的声音,如窗外寒月。
展念却放下心,“好吧,那你注意身体,晚安。”
意料之中,那位与世隔绝的公子没有理她。展念朦胧睡到天光大亮,下楼吃早餐时,见恒儿在一旁颇为怅然,笑问:“怎么了,让你陪我买衣服,这么沮丧?”
“今早在账房,错过那位哥哥出门了。”
展念喝粥的动作一顿,“那位哥哥?铭远跟的那个公子?”
“姐姐觉得奇怪吧。”恒儿有些难为情,“我也说不出来,只是看他很亲切。”
展念回想了一下昨晚那位公子的言行,不由对“亲切”二字难以苟同。齐老板在柜台后插言道:“许是亲人呢?血脉相连,自然亲切。”
“亲人?”展念诧异,“恒儿是……”
“约莫十年前,小老儿在扬州捡的他,”齐老板叹息,“只脚上系了条长命缕,上头有个玉,刻着‘寻’字。几番查访无果,便养在身边了。姑娘既与铭远相熟,可知他家公子祖居何处?”
展念为难,只怕铭远也不知,却听恒儿道:“恒儿蒙爷爷养育,只愿姓齐。”
齐老板愣了愣,笑道:“好孩子,人生在世,不知来处岂不遗憾,待你大些,去扬州找找家人吧,若寻得,你可回归本家。”
“爷爷是准我姓齐了?”
齐老板大笑,“岂有不准之理!”
正说着,门口传来娇滴滴的童音,“齐爷爷,我来送香料啦。”展念瞧去,是个可爱灵秀的小姑娘,小姑娘似无意地环顾一圈,看见齐恒时如被烫到,匆匆缩回目光。而齐恒已起身迎上,清俊的小脸亮起,“白月,你来啦。”
白月别过脸,轻轻点头。
齐恒接过她的木盒,打开闻了闻,“好香,这次的香叫什么名字?”
“取新鲜菊花和霜降那日的霜入香,就叫做‘霜菊’。”白月低头,脚尖轻踢着衣摆,从袖中又取出一个小巧的竹盒,“这个……是给你的。”
齐恒欢喜又无措地接过,“谢,谢谢。”
白月小声说:“这盒香,叫‘南国’。”说完便红了脸,仓皇转身而走。
齐恒疑惑地抓脑袋,展念抿唇一笑,施施然起身,“回神了,上街。”
“姐姐,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定懂书,‘南国’二字有何典故吗?”
展念又抿唇一笑,“你喜欢白月?”
“喜欢。”齐恒毫不犹豫地应。
“这么确定?”
齐恒答得一本正经,“白月就像家人,既然是家人,自然要长长久久在一起,像我家的客栈和她家的香铺一样。”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展念缓缓吟诵,“听过这首诗吗?”
齐恒的眼中浮出星星,笑道:“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