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披风中钻出个人来,“你们这儿里三层外三层的阵势也太严峻了,送个亲跟打仗似的。天宝将军,还好你手下留情,没用那风翅镏金铛,不然今日我便命丧于此了。”
宇文成都讪讪地缩回手,又将她引进了杨广的营帐。
杨广见了琼花,眉头一皱,“胡闹,你不好好在宫里陪着母后,来这里干什么?”
“当初答应过要让人家母女见一面的,结果那天父皇光顾着国家大事,姝姐姐生母连和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还得和旁人一样跪在人堆里送嫁公主,远远地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瞧不见。母后都看不过去了。再怎么说,也得让他们说上句话吧?”琼花嘟着嘴,颇为委屈地看着皇兄解释。
“人呢?”
“我让人送去姝姐姐营帐了。”
杨广见已然如此,只得无奈叹气道:“明日便回去,不准久留。”
“皇兄怎么如此紧张?”才看见桌上军事地图的琼花才察觉出真的不大对劲,“莫不是真要打仗不成?不是才答应和亲吗?”
“不是打染干。”杨广懒得做太多解释,“此事极为隐秘,父皇担心母后身体,连她都没有告诉。”
独孤皇后原本是比较参与政治的,但自病中便减少了热忱度,因此也不知道和亲实质还有帮着打一仗的事情,便放心让她出去了。原以为不过是追个送亲队伍,没什么危险性的琼花立时心累了。一会儿才道:“等姝姐姐母女诉过衷情后,那我便带人回去,免得拖累了皇兄。”
免得又有啥生命危险。现在看来,在她死不死的问题上也不是针对杨广要夺嫡这件事而言,而是会时不时地来点危机。这简直女主待遇啊。
“来都来了,就让她们母女相聚一晚上吧。明日再回去也不迟。”杨广难得有些人情味。
“一切听皇兄的。”琼花答应着,又开玩笑说,“皇兄不用担心我们,这里二三十里就是一个驿站,一路上驿站都有烟墩。放烽火传讯都能看得见。明日我到了驿站就给皇兄烽火传讯。”
“胡闹!那是来往官员传递讯息的,还能给你拿来玩了?”杨广既气且笑,忽复问道,“之前不是嚷嚷着要和玉郡主学武吗?学得怎么样呢?”
“还说呢。之前和阿姝姐姐谈及我向天宝将军要了把剑,结果她看了之后说这是唬小孩子玩的,都没有开锋。”
“成都,你这可不厚道哈!”杨广也觉得这事儿好玩,指着宇文成都笑骂了一句。
宇文成都亦没崩住,忍笑说了句“是”。
眼见气氛尴尬又忽然想起这两人应该还有应对突厥的正事要谈的琼花选择溜走,“皇兄和天宝将军应该还有要事商谈,我就不留着讨嫌了。”
原本还想措辞说他们早把事谈完的宇文成都见琼花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无奈笑了笑。又担心杨广真的生气琼花跑来这里,“公主不忍和亲公主母女再不得相见。请太子殿下不要太过苛责。”
“我倒觉得天宝将军近来是越发心善了。”杨广想起当日悬崖之事,冷哼了一记。虽然最终没有影响到杨勇被废的大局,过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但是骤然想起,难免是心里的刺。
宇文成都颔首,“臣只是觉得……”
“行了。”杨广不耐烦地摆手打断,嘲笑道,“我皇妹既能数次化险为夷,断不是幸运二字可以概括的。更何况还有玉郡主时时书信提点。”
宇文成都只当琼花也将对他说的那些闲话和杨广说了,趁此道:“是,公主也和臣说过,玉郡主怀疑大兴城内有人颇涉皇纲一事。不过书信中未提到家父和臣,更别说殿下了。公主也只当是京中和靠山王有嫌隙的人作祟,别无他想。”
“闺中秘信,我皇妹也同你说?”杨广先是不信,然后挑眉打量了一会儿宇文成都,忽然却笑了。
倒是看得宇文成都莫名其妙。
第17章
琼花估摸着杨姝母女尚有许多话要说,她不便去打扰,便让人临时搭了个帐篷歇息着。
“公主!奴婢实在命苦。”来送床单被褥的绿萝一进来便扑倒在地,边说边哭。言语之间又分分钟有义成公主一路上冷待她,待她不好的意思。
琼花冷眼看了一会儿,并无丝毫同情之心,甚至有几分想笑。却仍是蹲下去将她扶了起来,“别哭了,你在我宫里这般尽心,我心中感念,自然也舍不得。可既然母后下了恩旨,哪里有驳回的道理?你也是太不晓事,即便心中再不愿意也不能当时就驳了姝姐姐面子是不是?”
见琼花好话宽慰,却始终没松口说一句会带她回去的话,绿萝哭着便跑了出去。她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义成公主嫁予可汗成为可敦,尊贵无比,可怜她区区婢女,史书上不会有姓名,青春年少就要没在那荒蛮之地,自是十分委屈。更何况自认为太子太子妃做了许多,为的也不过是荣华富贵,出人头地,到头来却仍是被视作可以丢弃的草芥,心中难免愤恨。守卫的兵卒见是和亲公主的婢女,也不多相拦,竟由着她跑出营地。夜色浓重,待绿萝跑出营地许久,忽地一根长箭如流星一般从山坡飞至脚尖,仿佛她快行一步便要被贯穿脚心似的。
随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