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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
我记得那晚下着雨,枫树林对面的寺庙内人声吵杂,其中父亲的声音最大。
“你们别乱来,会惹怒神灵的。”
“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一边凉快去,再阻挠工作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真的,神佛不能拆,不能拆啊!”
争吵声越来越激烈,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枪响,父亲的声音消失了。
我惊恐的站在院内大气不敢喘,透过破墙我隐约看着那些人拖着佛像出了寺庙,一并拖出的还有父亲的尸体。
很快,寺庙内的佛像全部被拖了出来,他们淋雨轮动手里的石锤,把佛像敲的粉碎,扬长而去。
雨越下越大,我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庙前,看着父亲躺在满地的碎石中,嚎啕大哭。
寺庙被毁,我也成了孤儿,好心的村民可怜我,救济我,自此我吃上了百家饭。
我的生活虽然安稳了下来,但是那晚被推到的神佛们就只能到处漂泊。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我就开始被噩梦缠身,患上了一种不知名的恶疾,我称它为枯死病。
自此,夜里我总能听到屋外传来嘤嘤哭声,并且常常看到一双膝盖从窗前经过,吓得躲在床底下不敢动弹,等到从床底下出来才发现是个梦。
我惊魂未定的坐在床边,一阵凉风吹的我全身哆嗦,抬头看去,紧闭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
1976年冬天,农历12月24日,父亲也过世十年。
今天是小年,按照传统是除尘的日子。
小麦镇西边,一间带着小院的破瓦房依靠着几根光秃秃的枫树,小院人儿忙里忙外,进进出出,将小院打扫的别有一番干净。
天色渐暗,院内的依门而坐,一脸疲惫的发起呆来。
“差不多了,”罗壹看着自己打扫的院子满意点头:“一天没吃饭,是时候生火做饭了。”
吼吼吼旺旺旺
“大黑?”罗壹望向院门,脑海中浮现一条瘦不拉几的大黑狗,心说,老蔡这家伙不会又跟狗较劲了吧!
罗壹的邻居大多是小,有股子落魄书生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屠夫,不过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此人好酒,脾气暴躁,心狠,杀心重,罗壹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有一次赶集,他亲眼看见老蔡在大庭广众之下往捆绑在屠夫凳上的活猪浇滚水,那猪的惨叫声响遍整个小麦镇。
大黑是老蔡收养的一条狗,跟着他很多年,很温顺也很忠诚,有几次罗壹见到老蔡醉倒在枫树旁,大冷天的,大黑寸步不离的守护在一旁,取暖老蔡。
可是,就是这样一条好狗,按理说应该好好对待才是,而大黑却经常遭到老蔡毒打,三天两头饿着肚子,瘦的连路都走不动,实在让人不解。
大黑跟罗壹关系不错,罗壹救济过它很多次,这家伙也很通人性,因为不适黑暗,所以罗壹很少睡觉,自然而然大黑就成了熬过黑夜的唯一陪伴。
“小壹,在家吗?”
“你来了,”门外脚步声响起,罗壹一脸惊讶的看着推门进来的六子:“今天怎么那么早就收档啊。”
“哎!”六子提着菜篮叹了口气,望着罗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个字,接着又叹了口气,晃了晃手里的菜篮子:“给你的。”
“这么多!”罗壹接过六子手中的菜篮子:“今天生意不好?”
“是,也不是,”六子沉默了一会,说道:“今天集市上人还蛮多,东西早早就卖的差不多了,不过,隔壁摊的老蔡竟然没来,一开始”
“老蔡没去开市?”罗壹打断六子的话:“这不像他啊。”
“可不是嘛!”六子果断点头:“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收摊时一打听,才知道他昨晚又喝的烂醉,你也知道酒醉后的人脑袋都不灵光,下手更是没个轻重,大黑为了保护他,竟然被他一锤子给敲死了。”
“敲死了?”罗壹震惊,随后整个呆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老蔡竟然下的去这个狠手,很快,他又觉得不可能,刚才他还听到大黑在门外吠。
“你听谁说,”罗壹不信,脸色不太好看,压低着声音道:“是不是张大妈,那妇人的话不可信。”
六子被罗壹问的一愣,望着他阴沉的脸,知道在说下去罗壹要生气了,赶忙冲他摆手,“算了,不说了,我回去了。”
回到屋里,罗壹无心做饭,他可不相信大黑被老蔡打死,一定是哪个嘴碎的在胡说八道。
坐在屋内,罗壹瞬间没了胃口,想喝点水,一不小心洒的一手滚水,烫的他嗷嗷大叫,倒完水后,他看到桌上的油灯暗淡了下去,就顺手去挑灯芯,一个不注意尽是把油盆打翻在地,吓得他赶忙闪躲到一旁,唯恐被溅出的火星点燃衣服。
从新换好灯后,他干脆什么都不做,默默的坐在屋内,整个人心事重重的,他觉得今晚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天黑的很快,眨眼功夫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夜间对于罗壹来说是可怕的,因为他总能听到屋外到处充斥着嘤嘤哭声,甚至看到一些影子在房屋周围跑动,于是,他赶紧关紧门窗,把自己锁在屋内,不在走动。
晚上八点,屋外的再次响起狗叫声,且声音凶狠低沉,此起彼伏,像极了有狼靠近时狗愤然驱赶才有的样子,听得屋内的罗壹一阵欢喜,却又坐立不安。
“大黑还活着,”罗壹激动的来回走动,“它真的活着。”
很快,他又担心起来,大黑叫的这么凶狠,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突然,他停下了下来,面露恐惧,因为他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
就在半个月前,附近有一户人家养的牛突然间死了,导致其死亡的原因是牛脖子上有一个七公分宽的致命伤口,那是利器造成的。起初罗壹和大家一样认为,然而,一个细小的东西引起了罗壹的注意,在地上的血水内发现了一些毛发,且肯定那不是牛的。
罗壹没有把自己的发现说给大家听,他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此时,罗壹再次想起此事,整颗心都纠了起来,他走到的步伐更大,双手不安的搓动,脑子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边,他害怕黑暗不敢出去,一边,他十分担心大黑有生命危险,就在他陷入两难时,眼睛不自觉的瞟上了挂在壁上的柴刀,他毫不犹豫的取下刀,飞速推开门,相比自身的害怕他更加担心大黑的危险。
屋外的黑暗是罗壹事先知道却又始料未及的,冲出门的瞬间他就感觉自己像是钻进到一个黑色袋子中,呼吸困难,天旋地转,一阵阵的恶心感从胃里涌上来,不过,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轻一脚重一脚的走到了院门前,一把就拉开了院门,扯着嗓子一通大骂,手里的刀更是重重的劈在砖石上:“畜生,还不快滚。”
就是这短短的几个字,仿佛抽空了罗壹身体中的所有气力,让得他后背冷汗直冒,两眼冒金星,险些摔倒在地。
然而,他发现是自己多虑了,院外除了那几根光秃秃的枫树外,根本没有狼的出现,并且,那一直叫个不停的大黑狗也不见踪影,让他觉得很不可思议。
没有狼罗壹心里有些小庆幸,相反,没见到大黑的身影又让他一阵失落,但终归心里没之前那么难受。
枫树林周围亮着灯,村民们都聚在家里吃晚饭,罗壹在门前站了一会,拿着刀进屋去了。
“啊,”转身罗壹一声大叫,手里的刀随着声音掉在了地上,在黑夜中传的很远。
“是是谁在哪里?”罗壹惊恐的看着左边墙根上,在哪里,一个黑影靠着墙壁窝在那里,模样显然是个人形。
确实是个人,不过他没有回话,他垂着脑袋,一手摊开在台阶上,一手抱着胸,像是睡着了一样。
既然是人,脚下又有刀,罗壹胆子不由大了几分。
“喂喂!”罗壹试探性的叫了两句,同时他悄然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柴刀护在身前,以防万一。
黑影依旧没有回答他,仍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这让罗壹非常疑惑,他心想着不会是个醉鬼吧,于是就把头伸前一点嗅了嗅,却未闻到酒味,这就让他更加疑惑。这么冷的天,一个正常人怎么能睡得如此踏实,太奇怪了。
为了一探究竟,罗壹觉得有必要上前查看一下,大冷天的,要是冻死在他的门前可不妙,轻则被人唾骂,重者可能坐牢,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喂,醒醒,”罗壹拿着刀走到了黑影跟前,依旧试探的性的唤了两声,黑影依然没有反应,他就伸手去推了一下,而这一推,黑影身体一歪,尽是直接倒在了地上。
“死人”罗壹惊慌倒退,不想那黑影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这下可把他吓的不清,他疯狂的抖脚,希望能甩开那只手,却没想到那手犹如生了根一样,任由罗壹怎么甩都甩不开,同时,因为罗壹抖动的力气太大,尽是把人带了起来,而突然的一声轻响吸引了罗壹的注意,他停了下来。
那是一杆枪,一杆手动式步枪。
罗壹盯着地上那玩意,虽然没玩过这个东西,但是他从哪些民兵手里见过,跟这把很像。
枪的出现着实让罗壹震惊了一把,相反,他没之前那么害怕了,内心也渐渐沉静下来,他觉定先将此人弄进屋里。
为了方便背他进屋里,罗壹试图去拿那把枪,没想到他不仅抓人抓的紧,拿枪的手也是如此,怎么掰也掰不开,没办法,罗壹只好先拉他起来,在伸手搂住他的腰,像搀扶病人一样把他往屋里带。
回到屋里,将他安顿在床上,罗壹急匆匆打了盆热水进来,因为在搀扶中罗壹发现他胸口好像有伤。
果然,撕开他的衣服,就着油灯,三条拉痕从左肩一直到右边腰间,伤口很深,还在往外渗血。
看见伤口,罗壹倒吸一口凉气,赶忙用热毛巾清洗了一下伤口,再从床底下翻出自己平时吃药的箱子,庆幸箱子里还有一些止痛消炎的药粉,罗壹把药粉涂在了伤口上,用纱布简单的包扎起来。
忙完这些后,罗壹也累的精疲力尽,他并未就此歇息,而是走进厨房开始生火做饭。
饭做好已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罗壹端着热腾腾的稀饭进屋,受伤的人需要补充营养,液体是昏迷中人最易进食的东西了。
“人呢?”罗壹端着碗进屋,却发现床上没了人,心中一急,转身就要出去找,突然,一杆枪顶着他的太阳穴,吓得手里的碗一颤,粥水溅洒一地。
“大侠饶”
“这是哪?你是谁?”没等罗壹说出完那句经典“台词”,对方直接打断他的话。
被枪指着是件可怕的事情,罗壹只感觉脚不听使唤的在抖,抖的他说话都变得有些结巴:“这这是我家,我我叫罗壹,是来给你你送饭饭的。”
短短的几个字此时从罗壹嘴里吐出就好似过了半个多世纪,对方也因此放下了枪,他低头看这胸前的纱布道:“你救了我?”
没了枪,罗壹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他飞快了点了点头,就想借此打开话茬,询问对方叫什么,不想他嘴还没张开,手里的碗就不翼而飞了。
“我饿了。”
厨房里,罗壹端着碗看着那家伙拿着大勺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对着锅一勺接着一勺往嘴里送,实在让他大跌眼镜。
半锅粥很快就所剩无几,他放下勺子一脸满足的走出厨房,在经过罗壹身前时停了下来,咧嘴一笑:“我叫陈识,粥不错,不过”
“不过什么,”罗壹一愣,双眼盯着陈识,试图猜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过,你住的这个地方挺有意思的,这周围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守着,”陈识走出厨房来到院中:“你怕黑从来都不睡觉的吗?。”
前半句话罗壹听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但是,后面半句却让他心中一惊,不屑的辩解道:“少在这胡说八道,你才不睡觉呢。”
“我胡说八道?”陈识笑眯眯的盯着罗壹的双眼,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你明明在撒谎却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承认了吧。
“你这样盯着我干嘛,”罗壹把脸撇向一旁,心虚的回答。
“呵呵,”陈识奸笑,没有揭穿他,转身朝屋里走去。
望着一身黑色大衣,披头散发走进屋里的陈识,到嘴的话又憋了回去,他看着漆黑的院子,全身激灵一颤,转身跟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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