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箱，远渡重洋，皮箱里除了衣物行李，还有一副两面都画着楼梯的素描画。
这是一个纯净的村庄，村民们以牧羊为生，村庄产出的羊毛方圆百里都十分有名气，每家每户的小孩无论男女都是放羊的好手。早晨，他们带着一片面包和一小块奶酪，把羊赶出羊圈，爬上山坡，让它们在嫩绿的草地里吃草。
撒里加请了一辆车送自己到村庄，她的运气太坏，车在半路抛锚，她不得不自己走过去。她的运气好像又不算太坏，走到一半，一个驱赶马车的男人要去村庄找牧师，顺手稍了她一程。
撒里加坐在稻草堆里，遥望白皑皑的雪山。
“你认识芙兰·阿尔塞奥吗？”
阿尔塞奥一家就住在山脚，他们有三间小屋子，罗伯特·阿尔赛奥和妻子一间，菲菲娅·阿尔赛奥和祖母一间，中间独属于菲菲娅的祖父夏普·阿尔赛奥。
有人带回了芙兰·阿尔赛奥的消息！
纯净的村庄沸腾起来，大家都赶来阿尔塞奥家，他们要听听芙兰·阿尔赛奥的消息，“她死了！”撒里加面无表情地说。
“怎么死的？”
“病死的！”
夏普·阿尔赛奥使劲抽着烟筒，在小屋里吞云吐雾，他没说要接回女儿的棺木，罗伯特恨恨地敲着桌子，老祖母再度拿起搁置的针线。撒里加拿出唯一的素描画，村民们传来传去，大家都问这画的是什么？
“菲菲娅知道！”
菲菲娅一早上山放羊去了！
罗伯特支使了一个男孩去找菲菲娅，小男孩跑得飞快，当他好不容易找菲菲娅时，菲菲娅正用一根磨得光秃秃的树枝，在一片泥土地里比划。这个女孩长得多么像她的母亲，金色卷发，一双如雨后森林般的眼睛，她的母亲把所有美的特性都给了她，即使她不爱她。
“菲菲娅，有人把你妈妈的画送回来了！”
“我妈妈会画画？”
“我看了，不知道画的是什么。”
菲菲娅赶羊下山，她有个好帮手，一条皮毛如黑缎的小牧羊犬，她在山里大声地喊：“可可！可可！”小牧羊犬飞奔而来，一人一犬将羊群快快赶下山。
村民老远见到了菲菲娅的小牧羊犬，于是都高喊：“菲菲娅来了！”大家一致给菲菲娅让了位置，菲菲娅走进屋，先见到撒里加，撒里加的樱粉色长发是菲菲娅从未见过，她令菲菲娅想起春天的颜色。
大家把画儿递给她：“你看画的是什么？”
菲菲娅才瞄了一眼就认出来：“楼梯，喏，我们家的楼梯！”
每到冬季，狼群缺乏食物，就会下山偷羊，屋里为了防狼，楼梯都是可以移动，只要爬上小阁楼，把楼梯收起来，狼就只能在下边干瞪眼。大家一听是楼梯，顿时没了兴致。
撒里加在阿尔赛奥家住了下来，她每天端着一块画板，一只笔，一沓纸跟菲菲娅一起上山，菲菲娅把羊群赶到合适的位置，就坐下来看撒里加画画，她对这山太熟悉了，她什么都懂！
“这是羊！”
“这是云！”
“这是可可！”
“这是我！”
撒里加从不问菲菲娅喜不喜欢画画，菲菲娅也从不碰撒里加的工具，她用两张纸裁成一个画框的模样，把双面楼梯装进画框，钉在床头。
她的床用稻草铺成，睡上去有一股草木的香味，菲菲娅从小就闻着香味长大，她觉得这就是她的父母亲。
村里的小孩都嘲笑菲菲娅，说她是个没有父母的孩子。
菲菲娅第一次问撒里加有关母亲的事，因为那天山里刮了大风，不能牧羊，只能将羊赶回羊圈。祖母到祖父的小屋里为他做汤锅，菲菲娅挨在撒里加旁边，两人靠着火堆，外面开始下起雨，打在木头上噼啪作响。
“我妈妈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爱慕虚荣，不学无术的女人。”
菲菲娅只跟牧师念过几本小册子，她没听懂，但这是撒里加对她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她高兴极了，接着问：“她好吗？”
“一般般吧！”
“她为什么要到红宝石去？”
“我不知道！”
“红宝石都有些什么？”
撒里加望了她一眼：“画廊、艺术中心、酒吧、公寓、珠宝店、礼服店……”撒里加每说一个词，菲菲娅就合起一根手指，十指用完，轮到脚趾，菲菲娅的算术不差。
十八个词呢。
红宝石太厉害了！
这天不能去放羊，却是菲菲娅最快乐的一天。
第二天，天气转晴，菲菲娅照常赶羊上山，撒里加拿了两块画板，两支铅笔，待菲菲娅如往常一般为羊找好位置，坐到她身边，她就把多出的画板、纸、笔递给她。
“它们从今天起就属于你了！”
菲菲娅摸摸雪白的画纸，嗅嗅满是木香的画板，用力地“嗯”了一声。
阿尔赛奥一家痛恨绘画，绘画将芙兰夺走。菲菲娅把画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