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令燕潮见有一瞬的怔愣。只不过须臾她又立即反应过来,她一反应过来凤眸就直逼贺福全,震慑得他撑在地上的手颤了颤。
而漠然立在她对面的燕景笙闻言不由一顿,果然抬起头看向了她。
少年人神色总是清清冷冷,漠然的眉目间仿佛沾染不了半丝尘俗,浑然天成的高贵绝俗。
他面貌与她有八分相似,可燕景笙有一双不一样的眼睛。他的眼比她稍圆,长睫如扇,幽墨如兰,轻眨之间,敛入光华。
此刻那双眸中显然有些许疑惑,又存着点点怀疑。
他望着燕潮见,半晌,方才缓声问:“你在帮我找猫?”声音清越如冰雪初融。
燕潮见没答话。
春寒时节最是冷,贺福全的脑袋深埋在地,额角却险些滴下汗来。
空气寂静,他总觉得这段沉默过了许久许久,燕潮见才终于朱唇轻启,语调冷硬地说:“不过是让贺福全随便找找罢了,用不着感恩我。”
“它叫药药。”燕景笙忽然开口,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你唤它,它会应你。”
燕潮见眉尖轻颦,神态依旧冰冷,只是眸光几不可见地颤了颤。顿住片刻后,终是没有答他的话,转身一提裙裾上辇。
步辇一摇一晃的离去,燕景笙半掩的眼帘微微抬起,弧形姣好的唇角轻轻翕动了下,自少年人薄薄的唇中吐出了两个单音。
只是隔得太远,谁也没有听清。
贺福全从地上起来也不敢去看燕景笙,但他听着方才那番话,只觉得贵主和殿下之间似乎稍有了缓和。贵主那通火气没发作便是最好的证据。
他心底欣喜,全然忘了方才自己扯的谎,正要一行礼跟上步辇,一旁的容洵却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神秘兮兮地将他拉住,直直拉到宫墙边。
他半途离开,燕景笙不甚在意,仿佛看不见还有个人,带着亲卫径自往国子监去了。
贺福全就这么被拽到一旁,颇为不解地问:“容三郎君,您这是……”
容洵自来熟地一勾他的肩膀,笑得眯了眼,“贺公公,你瞧瞧这是什么。”
他右手微掀,大氅内,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正窝在他怀中睡得香甜。
第一卷 第五章
贺福全惊了一跳:“这,这是……”
“嘘,公公小声些。”容洵侧眸回望燕景笙一行人的背影,又道:“公主不是正替殿下找猫儿呢么,公公将它捉回去给公主便是。”
这自然是好,可贺福全没想明白容洵为何要将这功劳让给自己,故而疑惑地看他两眼,“容三郎君为何不亲自交给殿下?”
贺福全的心眼不少,这等无事献殷勤的事可不就有古怪。
谁知容洵听罢,笑着“嗨”一声,拍拍他的肩膀,阴测测地凑近些,“公公是明白人,容某这回进宫来是要做什么也不必细说。眼看着公主和殿下之间愈发剑拔弩张,公公心里着急,某亦十分悲恸。”
说罢颦紧眉摇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所以公公只管将这猫儿带回去,”他一改神色,嘴角微翘,露出两颗雪亮的小虎牙,“我的功劳,就是公公的功劳嘛。到时只要劳烦公公在公主面前替我美言上几句,如何?”
这番话可谓是正中贺福全下怀。
他本就在为寻不到猫而发愁,容洵此举着实解了他燃眉之急。左右选驸马之事全凭贵主意愿,可不是美言几句便能成的,贺福全掂量了几回便应下此事。
心里还美滋滋的——这容三是个傻的,真当说几句好话便能让贵主对他另眼相看不成?
容洵在一旁望着贺福全喜上眉梢的神情,也跟着扯起嘴角轻轻冷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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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潮见去了趟尚服局,吩咐衣司在春猎前裁两套胡服出来,又让敛霜将傅四娘的身量报上去,而后摆驾回宫。
待燕潮见走后,尚服局一众宫人才颤颤巍巍地从地上起身。
学婢擦了擦自己额角的冷汗,扭头问衣司:“庆燕殿那头晨时才来催过一回,这可怎么办……”
福昭公主虽不及方才那位,但也不是她们得罪得起的主,这回那件百蝶镂金百褶裙要得急,若要顾晋陵公主这头,那边就只能推迟。
衣司面露恼意,“我看你是糊涂了,庆燕殿的得罪不起,难不成丹阳殿的咱们就得罪得起?现在可是圣人给那位主选驸马的时节,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