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背靠树干坐起身,抬眼望了望四下。
从这里看不到她的马,甚至连马蹄声都听不见,想来此处离方才的地方有些距离。
“怎么办呢……”
燕潮见在心底念叨着这句话。
宫人们发觉自己久久不回肯定会派人搜山,她倒不怕自己会就这么悄然无息地死在山里。
可要等禁军找到自己,恐怕还要忍痛在这儿坐上好几个时辰。若是再遇上什么凶兽……
燕潮见乃金枝玉叶,是被圣人捧在掌心上宠的女儿。别说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她甚至被精心照料到从不曾受过皮肉伤。
所以眼下这般境况就令燕潮见不免有些崩溃。
“瞧我发现了什么。小娘子,迷路了?”
在她揉着眉心想法子的时候,从旁忽地传来了一道声音。清越的,男人的,尾音上扬,听在耳里如春日艳阳,温暖和煦,明晰又澄澈。
在如此荒廖寂静、鸦雀低鸣的山林中,这道带着温和含着笑意的声音让燕潮见不由愣了愣。
凉风拂过,撩起了她鬓角边的碎发。她缓缓抬头望去。
自头顶照下来的刺眼阳光被他的上半身不经意地遮挡,匀称的在身周渡上了一层光晕。
燕潮见不禁怔愣:“你……”
容洵向她迈出几步,微微弯下腰,伸出了手。
“公主。”他唤了她一声,“我找了你好久。”
然后,嘴角一挑,冲她甜甜的笑了。
第一卷 第十章
容洵会忽然出现在这荒郊野岭中,是燕潮见没料到的。
方才她下车时往人群中一瞥,分明瞧见他悠悠倚在马上被几个望族子弟簇拥在中间,说说笑笑。
容家位高权重,而容洵又是个整日笑呵呵看起来就没什么心眼的傻子,想巴结容家的人可不是就专挑容洵下手了么。
她本以为容洵虽纨绔,但脑子还是清醒的。如今知道他上了二皇子的船,燕潮见便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看法。
容洵是个蠢的,又蠢又荒唐。
他的阿翁阿耶,他的兄长,乃至他母亲的娘家,数十年来无一变,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
可他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若是二皇子最后夺嫡失败,容家满门上下便会被他一人连累。
且不说燕景笙背后有虞家的势力,麾下又有数百亲卫军,圣人更是亲自为他启蒙,教他帝王之术、君王之道。
燕景笙的太子地位,坚如磐石。
容洵凭什么放着安闲的日子不过要上二皇子的船?
燕潮见只能想出一个结果,他不是蠢,就是贪。
此刻望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关节分明、指骨有力的手,她皱皱眉,心底生出了戒备。
“公主?”
“你为什么会在这?”燕潮见打断他,“此处这般偏僻,你来得倒巧了。”
容洵显然有些茫然,眨巴眨巴眼,无辜极了:“公主姐姐这是在怀疑我?”
燕潮见动弹不得,只能忍着剧痛拿眼定定瞪着他。
容洵便干脆收回手,一蹲身,手肘搭在膝上,悠悠将暗红袖缘往上撩,露出一小截白净又紧致的上臂。
“你干什么!”
“别怕。”
容洵抬眼,冲她微微一弯嘴角,将那只手臂伸到她面前。只见他的前臂内侧,赫然有一道长三寸的伤痕,像是被什么刃器划伤所致,此刻虽止住了血,伤口周围却肿起一圈,瞧上去非常骇人。
“公主去得有些久,我不放心,便骑马来追你。”容洵道,“结果你猜怎么着?”
分明自己也受了伤,他却半点不为所动,唇边噙起丝神秘兮兮的笑。
“我被埋伏了。”
“马受了惊,为了牵制住它只好稍稍使了些蛮力,结果就这样了。”语气听上去很无所谓,“那条小径上的陷阱我方才查过,分布密集且不止一两处。不像是为了捕兽。”
“所以我担心公主是不是也遭了不测这才顺着小径一路找了下来。”
容洵又将袖缘放下,转而与她平视,他靠得很近,燕潮见几乎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如何?”他问,“现在愿意信我了吧?”
“指不定就是你贼喊捉贼。”燕潮见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