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当真如哄小孩子一般,不知何时变出了一个礼物,“诺,给你的。”
那是一个雕饰着北燕图腾的筚篥,做工不算精致,摸上去有粗糙的木头纹路,还挂着一个简单的彩线坠子。
陆暄用手拂了一下鼻尖,颇有些没话找话的意思:“我知道你府里什么都不缺,不需要从外面带什么东西,但这种小玩意儿京城也不常见……”
“我很喜欢,”长安珍重地摩挲着,笑道,“多谢姐姐。”
他这回笑的眉眼都舒展开来,睫毛一颤一颤的,酒窝像是能盛下二两,陆暄最先想到的竟是一个字,甜。
“越长越好看,”陆暄心道,“像个小妖精一样。”
下一刻她便对自己进行了强烈的道德谴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对着长安那什么令智昏也太不该了。两人对着笑了一会儿,陆暄本想多问问他在京城的日子过的怎么样,却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犹犹豫豫地来回踱步,生怕打扰到他们。
“林常侍来了。”陆暄叹道,最近一见此人总没好事。她点点头示意林庚过来,长安也转过身去。林庚立刻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来意:“陆将军,陛下问您清颐殿住的舒不舒服,过几日就是武举了,考官之位刚好还有一空缺,要不您就留下吧。”
陆暄顿时苦由心生,僵笑道:“那真是多谢陛下了。”
贤王请皇帝赐婚的消息不过半日就传遍了皇宫,加之陆暄还在清颐殿住着,几乎是坐实了这桩婚事。
最心碎的莫过于曾收到贤王秋波的年轻宫女了,陆暄发觉殿里洒扫种花的丫头们都常以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简直是无处伸冤。当然,也有依旧心怀期待、更加实在的人,时不时来陆暄身边讨好一二,想着万一混个侧室,还得与正主处好关系,令人哭笑不得。幸而眼前有更重要的春闱,大部分人依旧忙忙碌碌,陆暄虽然出不去,过的也比想象中清净自在。
这一年春闱恢复了武举,在全国都算是一件大事。洛晋此举还在民间得到了不少赞誉。居高位者往往盛时不信武将,对手握兵权之人多有忌惮,有人暗暗猜测,这是皇帝想要改变世荫承袭,培养新人了。
今年的武举考试由兵部负责,与前朝不同,是先之以武试,后之以谋略。考生需要通过平射、步射、马射、马枪负重、摔跤等科目后,再参与答策笔试,合格者方可授予武职。这是因为此前有过武人多不能文,勇猛非常之人因为策论不通过失去了机会,甚是可惜。如此改变,也难怪京城多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虽然没念过多少书,却各个身怀绝技。
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后,最终的方案终于交到了兵部尚书温茂的手上。
温茂早些年也是在边关吃过沙子的人,他个头不高,眼睛虽小,却透着敏锐之气,一双略显粗糙的手缓缓翻动着书册,看到陆暄的名字,暗暗皱了皱眉。
站在温茂身旁的正是侍郎张隽书。他犹豫片刻,才开口道:“陆将军做考官……是陛下亲口说的。”
“陆将军也算是师从霍老前辈,又在北月关守了四年,年纪轻轻就建了功,”温茂翻到了最后一页,又合上递给张隽书,“她有做考官的资质,又不辞劳苦前来帮忙,我等应高兴才是。”
“大人说的对,”张隽书笑着接过册子,“那下官就照此做最后的安排了。”
“嗯,”温茂打算离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逢瑜呢,近日准备的怎么样?”
张隽书道:“承蒙大人挂念,犬子在家中温习兵法,近日都没怎么出门呢。”
“好,”温茂点点头,笑叹道,“有儿如此,幸事,幸事啊。”
二人又随意聊了几句家常,温茂才转身出门,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和春闱总管高映之商议。
高映之已年过古稀,官至尚书令,是两朝重臣,一言千钧。此时,一本一模一样的册子正摊开摆在他的桌前,“陆暄”两个字在这一页的正中间,映在老人有些浑浊的眸子里。
窗外一阵清风拂过,似是在低吟春来的好消息。
“婚约这种鸟笼子,”高映之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出神地喃喃道,“就算是金子做的,又如何框的住陆家的鹰隼啊。”
作者:路人甲:以陆将军的地位也只有亲王可与之相配了。
长安:???我也是亲王?
感谢绿满姑娘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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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新年快乐!注意安全记得戴口罩。
希望一切都尽快好起来。
☆、血溅武场变故生
武试这日是个好天气,皇城上空万里无云,场内早已布置妥当,剑、弓、矛、戟等各式武器在西面依次摆好,另一头则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靶子。陆暄与兵部所派的考官冯逍坐在主位上,宣布了武试的开始。负责记录的官员们站在边上,皆是神情严肃,不敢懈怠。
“十七号,赵庆!”
“二十一号,魏端!”
“二十八号,许远之!”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