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库狄氏不敢进去打扰。
李沄迈着小短腿跑进去,外祖母正靠着身后的大迎枕跟母亲说话,“……如今敏之继承了你父亲的爵位,还没说亲。他和贺兰俩兄妹的终身大事由皇后来做主,也是他们莫大的荣幸。都说娘家是出嫁女子的脊梁骨,如今国公府里人丁不旺,也没几个能独当一面的人来帮你……”
外祖母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问母亲:“皇后,可曾想过将调离在外地的兄长和侄儿接回长安?”
母亲笑了笑,语气冷淡:“他们不是说,当初他们在长安能享尽荣华富贵,是因为祖上是功臣么?既是功臣之后,圣人总有一天会想起他们的,我又何必费心将他们接回长安。”
外祖母没有多劝说母亲什么,沉吟了片刻,才徐声说道:“我只是在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的兄长们从前虽然混账,如今在地方吃遍了苦头,心中大概早已知错,武家的这些人再不成器,与你也是同宗同源,那些子侄当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出挑之人能为你所用。”
李沄坐在母亲身旁,小小的身板靠着母亲。
外祖母说的武家子侄,大概是跟母亲同父异母的两个兄长和子女。
当年外祖父病逝之后,爵位家产都被儿子们继承了,外祖母带着几个女儿日子并不好过。母亲还是豆蔻少女时,就已受尽兄长的白眼,尝遍辛酸。
李沄想想母亲当年是怎么被武家兄弟欺负的,再想想后来母亲当了皇后,不计前嫌提携娘家的兄弟,却得来武家兄弟轻飘飘一句“我们有今天的荣华富贵,是因为我们乃功臣之后,并非是皇后所赐”……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母亲当年为什么会请父亲将两个兄长外派到地方去。
不识抬举的熊玩意儿,给脸还不要脸了。
如今多少年过去了,外祖父的长子早已病死,孙子们倒是长大了。
李沄想起什么武三思、武承嗣这些糟心人,就没什么兴致再听外祖母说下去。
李沄伸手捉了一把干果,捧到外祖母跟前。
外祖母一愣,
李沄弯着大眼睛,“干果,吃吗?”
外祖母笑得满脸都是大褶子,慈爱地说道:“太平真乖,你吃吧,外祖母不吃。”
杨氏被李沄打岔了一下,又见武则天脸上神色冷淡,知道她已无谈兴,就要先回去休息。
武则天看着被侍女们簇拥而去的杨氏,神情有些恍惚。
李沄仰头望着母亲,伸手扯了扯她的裙角。
“阿娘!阿娘!”
武则天低头,神情温柔地问道:“太平,怎么了?”
小公主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奇地问母亲:“阿娘在看什么?”
“阿娘在看外祖母。”
李沄顺着母亲的目光看过去,杨氏的已经走到小道的拐弯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杨氏年过八十,这些年因为女儿身居后位,享尽了荣华富贵。
可是一场废后风波,杨氏惊觉家族的荣华富贵全系在武则天一人身上,风险太大。于是,又是想让贺兰氏进宫,又是想让武则天将武家的子侄召回长安加官进爵……可是人心又哪是那么容易掌控的呢?
恋爱脑的贺兰氏进宫,只会野心勃勃地想将母亲挤下去,独占父亲。
武家那帮不成器的家伙,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时候将他们召回长安,只会拖母亲的后腿。
还有一个很棘手的人——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是韩国夫人的儿子,现在改姓武,继承了外祖父武士彟的爵位。
韩国夫人一边上了父亲的床,还能一边跟母亲姐妹情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贺兰敏之是国公府的继承人,前程还得靠母亲关照。
如果这时母亲将武家子侄召回来,贺兰敏之往哪儿搁啊?韩国夫人还没死,还能在父亲的耳边吹吹耳边风。
就算父亲对母亲是真爱,对母亲偏心偏得没谱儿了,也不好啊。
李沄忽然又想起历史上说外祖母杨氏跟外孙贺兰敏之有一腿儿的事情……默默地囧了,贺兰敏之一个相貌俊美的少年郎,会跟年过八十的杨氏勾搭在一起,该不会是在韩国夫人去世后无人撑腰,所以才从了杨氏吧?
李沄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吓了一跳,用力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摇出脑海。
她看向母亲,像个小大人似的叹息,“外祖母老了。”
武则天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尖,“不是让库狄陪你玩,怎么又跑回来找阿娘。”
李沄拉着母亲的手撒娇,说太阳快要下山了,她想跟母亲一起看夕阳。
看着女儿精灵可爱的模样,皇后殿下只觉得即便是心里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此刻也化为乌有了,于是笑着抱了李沄,“走,阿娘陪太平去看夕阳。”
李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