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直,一下子竟答不上来。
良宵嘿嘿一笑,转瞬就笑着与其他夫人说到一块去了,方才说的显然是玩笑话。
正是夏日,将军府坐地两百亩,前院宽敞开阔,后院绿草如茵,古树藤蔓下,石板路交错杂,行在其间凉爽不已,亭台水榭半藏于枝桠外,叫人走出一条小道仿若换了个地方,景致各不相同。
几位夫人都是家世显赫的,府上华美殷实,将军府在她们眼里虽极致大气,却也不是没见过,最叫人称赞的是细微处。
这么大个院子,哪能处处走到,然不论何时驻足,随处可见主人家的丫鬟听候差遣,亭子石桌上茶水小食应有尽有,置身其中,倒像是主人般自在。
良宵一共请了八|九位夫人来,进门相互问候过后,一下子也不能全部套上话,她徐徐走在左前方,掌握着说话的分寸,不甚相熟的乍一看便觉得这是位大方得体的当家夫人。
这都是王妈妈的功劳,当家夫人需得稳重自持,大方有礼。
她今日这身装扮就是冬天精挑细选的,浅紫色罗裙既显尊贵的身份又不失轻佻,中规中矩的妇人发髻,软白耳垂上戴了一对汉白玉耳坠,趁得少女本就如玉的面容堪比九天仙子,为免压不住年纪,她手腕上更是戴了一个翡翠玉镯。
江都城的世家贵夫人大抵是这个装扮,待她装扮起来又透着股不一样的味道,与旁人相较之,少了分圆滑世故,多了分少女天生的清新雅丽。
这叫知晓她所有脾性习惯的大将军止不住叹一句:他夫人是绝顶聪明的,做什么都有模有样。
只可惜,那心思不用在他身上。
高塔上,宇文寂拿着行军打仗用的千里望,眯着一只眼,透过小窗仔细瞄远处走动的窈窕人影,好似那是个值得审视的陌生人。
老沙杵在一旁,一开始惊奇不解,这么倚墙站了半日后,便麻木了,将军特意告假一日,就是为了偷偷看着夫人。
真叫人匪夷所思,又觉理所应当。
将军一向在意夫人。
这塔楼是个观赏性建筑,外观装饰得极好,里面却狭窄,鲜有人至,几年下来,早已积满一层灰,又不通风,透着怪味,谁料大将军说来就来,老沙粗略清扫一番才进得去人。
小窗开得高,距离地面十尺多,寻常人根本够不到,宇文寂身形威武,高八尺,仍需借着一个木凳子才瞧得见,忽然嘎吱一声,他侧身时用力过猛,踩了半日的四方木凳折了一条腿。
老沙匆忙扶住他,“将军,您如何?”
宇文寂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善:“我能有什么事?”
原是底下一夫人仰头时瞧见塔楼,心里好奇,于是问了几句。良宵寻着她视线望去,惊到了大将军,实则隔着这么远,能看见什么才是怪事。
她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来历,只道与行军打仗有关。
眼看时辰快到了,良宵吩咐丫鬟去领众夫人前往花厅用膳,自己则先去厨房瞧了瞧,确认膳食无误才叫人去酒窖取酒来。
酒窖里的藏酒是宇文忠托人从边塞带回来的,多是江都寻不到的珍酒,诸如蒲陶酒羊奶酒之类,宇文寂只在年节或是得胜归来宴请军中将士才会拿出来,那日他特允了她的。
随便用。
良宵也好酒,还在良国公府时就喜欢自己酿酒,嫁到将军府后忙着作天作地,荒废了一年,现在剩下的几坛子酒,都是出嫁时一并带过来的。
乍一要拿出来与别人共享,尤其是那坛梨花酒和桂花酒,她当真舍不得,却也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夫人!”小满气喘吁吁的跑来,急得满头大汗。
良宵挥手叫丫鬟把酒搬出去,扶住小满问:“什么事急成这样?”
“岚沁公主……公主她不见了,”小满慌张道,“奴婢一直跟着她,后来她说不要奴婢跟,又打发了一个随行宫女去别处,再后来就不知道走哪去了……奴婢叫人去找,现在也没找到!”
良宵头疼的抚额,请这尊佛来容易,要平安送走难,这诺大的将军府,池子树林假山多的是,指不定跑去哪,就怕岚沁出点什么事,到时可说不清了。
“叫空闲的下人都去找找,别弄太大动静,惊扰了其他夫人。”交代完小满,良宵叫来个丫鬟,低头耳语一阵,而后亲自带人去找。
这个点,夫人们都齐齐整整的安坐在宴席上闲聊,丫鬟陆续端来小食糕点,却迟迟不见主人来,眼尖的瞧见席中少了一位贵人,低头窃语。
程夫人见状,心觉奇怪,刚要起身便见一丫鬟径直朝她走来,附身耳语一阵,而后走到陵玥身边耳语一番。
程夫人重新坐下,稳了稳心神。
大晋朝文武齐平,甚至有点分庭抗礼的意味,前几年多战争,朝中武将独大,这几年安定下来,皇帝着重发展文治,文官地位水涨船高,勋贵圈子的来往亦是循着如今的发展大势。
若非是祖上有交情,她们武将的家眷,一般不参与文官家眷的宴席。
今日着实意外,因此她一改往常热络的性子,只与良宵一起时才多说几句话。
不过七八个人,程夫人那张嘴自然应付得来,只是头一回与这些文官夫人打交道,又是将军夫人的席面,若是把握不好,得罪了旁人,又得罪大将军,终究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可正是知晓这些,她方才知道将军夫人该是多信任她,才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