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当当的铃声也在这一刻响起。
少女睁开睡得朦胧的一双眼，表情困倦之中又带着点茫然，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干什么呀？”
刚睡醒的声音软糯糯的，还有些鼻音，像是在撒娇，听得人心尖都跟着一颤。
这会儿处于午休结束和第一节课上课前的十分钟休息时间。
同学们开始离开座位到处走动，有的去上厕所，有的出去透气，教室里渐渐有了声响。
顾迟已经收回手，心虚了几秒，，声音尽量维持着四平八稳：“你脸上蹭到了笔印，我想帮你擦掉。”
这个谎扯得勉勉强强，不算明智，要是她有镜子，一照就戳穿了。
只是时惜没有上学带小镜子的习惯。而且她才醒过来，脑子还处于晕乎乎的状态，反应也就比平时慢一点，轻而易举地就相信了。
她从桌子里拿出一袋湿纸巾，撕开之后，在他手指刚碰到的地方，擦了擦，也不知道擦干净没有，最后还得问他。
“还有吗？”少女眼神清澈，没有一点杂质，声音也那么柔软。
“没了。”他说。
夏日的午觉总是越睡越困，时惜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没有动，精神也是恹恹的，仿佛下一秒钟又能睡过去。
手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她听见身旁人问：“你高一参加市里的音乐比赛，弹的是什么曲子？”
“水边的狄丽娜。”
回答完，时惜有些后知后觉的惊讶，脑袋仍然枕在胳膊上，转过脸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参加过那个比赛呀？”
顾迟左手撑着下巴，垂眼瞧着她。
两个人比平时挨得近，说话的姿势也显得更加亲昵一些，但还很困的少女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他也绝对不会说。
“有次我路过音乐教室，看见你在里面弹琴，听到路过的人提起。”
顿了顿，又道：“你弹得很好听。”
他语气诚挚，不是那种虚伪客套的场面话，而是真心实意地称赞，时惜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她笑了笑道：“比赛那天我身体不舒服，而且一起参赛的选手都好厉害，我拿的名次并不好。”
那次她得的是第三名。
对一向高要求，严标准管教女儿的沈苑来说，这个成绩不是很理想。
但沈苑也不会打骂时惜，她平常连重话都不会对时惜讲一句，只是那种失望的情绪也不会掩饰，有时看了反而让人更难过。
“你也很厉害。”
顾迟看着她，收起了往日的散漫，眸子漆黑沉静，一字一顿地说，“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厉害的。”
时惜与他对望，就感觉心里的一根弦仿佛被轻轻拨动了一下，忽然有些失神。
妈妈很少夸她，小时候还会听到几句，长大之后就几乎没有了。
兴致冲冲地把第一名的成绩单拿去给她看，她也只是简单说一句不错，然后用更长的时间教育她不要骄傲，要继续努力，争取下次取得更好的成绩。
刚开始时惜会很沮丧，但后来慢慢长大，她也开始理解了。
可是理解归理解，很多次看到别的同学爸爸妈妈摸着她们的头，笑着说我女儿真棒又进步了多少多少名时，她也是会很羡慕的啊。
然而现在，身边的少年那么认真地看着她，真心实意地夸奖她厉害。
那种感觉，就像是心心念念了一颗糖，虽然迟了些吃到，但尝起来还是很甜很开心的。
“谢谢。”她对着他笑，乌黑明亮的眼眸里盛满了融融暖意。
“为什么给我买水？”他突然又问。
“啊。”话题一下子转换到这个，时惜愣了愣。
然后老实巴交地回答：“我吃完午饭回来时看见你在打球，后来到班上又发现饮水机坏了，想着你打完球可能会很渴，就下去帮你买一瓶了。”
“而且，”她抿了抿唇，慢慢吞吞地又道：“我感觉你上午好像是有点不开心呀，就、就不想让你因为喝不到水变得更加不开心。”
时惜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就是以己度人。
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要是吃到了想吃的，就会得到很大的治愈。相反，心情会变得更加难过。
说这话时，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特别的一件事。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在顾迟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波澜。
只是因为不想他更加不开心，就明明回到了教室，吹着凉爽的空调，还要跑出去，来回爬五层楼，绕过大半个操场。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
这么好的一个小姑娘，现在就坐在自己身边。
顾迟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知足的。
见他半天没说话，时惜眨了眨眼，犹豫着开口问：“那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变好一点呀？”
“嗯，特别好。”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