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皇子与之来往也甚少,众人对其印象较为统一,弱不禁风,凡事无心也无力,漠不关己之事,高高悬起。
此番一路同行,倒叫鹤休有些刮目相看。如果懿儿栖祤阁所听非虚,此人一定城府于襟,善于掩饰,心思之重不可估矣。
少顷,鹤玄突然开口:“往年勘灾拨款皆由户部下发至各县衙口,六弟可知为何今年,你我有此一行?”
“是怕各中有贪腐之嫌?”
“贪腐于世,杜之不绝,岂非一朝一夕之事。”
“那是为何?”
“父皇近日身体抱恙,诸事心力不足,已有立储之心,以防万一。”
“……皇兄此意是,父皇借此作为考验?”
“考验岂会替汝安排妥当,有医队随行,勘灾事宜、物资分发制度、补给流程、计损细则等,皆一一详尽。”
鹤休思虑着,言下之意父皇是在为储君搭桥铺路,非你既我是也。这让鹤休震惊,从未意料至此。
车外人多耳杂,休不敢再问,玄也不再多言。
夜宿驿站,各自歇息。
鹤休寝室之内,忽一不速之客接窗而入。
鹤休欲拔剑,那人连忙扯下掩面之物:“兄长,是我!”
“懿儿,你?……!”
“哎,兄长勿言,正是七公主鹤岱灵,不顾禁足令,私自出宫了……该当何罪?……横竖和亲公主定不了死罪吧。”
“你呀,真是顽劣!”
鹤懿:“我不放心皇兄,所以易服溜出来的。”
鹤休:“有何不放心。”
“说不上来,总之,不放心就是了!”
“那你有何打算,三皇兄就在隔壁,你要一直跟着我们不成。”
“我此行万万不能让他人知道。”
“你也明白此理!”
鹤懿坐下,自斟一杯茶饮尽:“在宫内禁足甚是无趣,以我之性,岂能受矣!不过兄长放心,我游荡几日便归,宫内芷萱已安排妥当,绝不会被人识破。”
鹤玄白日里车内一席话,鹤休没有同鹤懿讲,恐她胡乱猜忌后又自作主张胡作非为。休久思后,言:“你于寝内歇着吧,切勿喧哗,我去找三皇兄有事商议。”
“你去找他做甚?”
“……你,……无需多管!”
………………
鹤玄举杯曰以茶代酒,休同举起酒杯,二人碰杯对饮。
玄察休面色问:“何事不悦?”
鹤休皱眉道:“今日一路行来,见受灾的百姓如此艰苦,心内郁结难舒,哎,天灾无情,实难抗也…据各衙府粗算,已有六千余人亡……”
鹤玄抬眼又落下:“战场上常刀剑无眼,岂不比这些多的多?”
休摇头:“不同,战士于沙场流血牺牲乃天经地义,百姓无辜受苦实在于心不忍……”
鹤玄正色观望鹤休,似是一种端详。
休:“过兖(yǎn)州路时,见一男子手托其幼儿,□□上身靠一树旁闭目安坐,衣服全数裹在幼儿身上,待侍从抱起虚声抽啼的孩提时,那男子已……”
玄眼内闪烁:“冻死了?”
休点头。
玄倏地提过鹤休手边酒壶,独自斟饮一杯道:“生子育子,理应如此待之。”
休疑道:“皇兄何言?”
玄掩去情绪:“无事。”
休趁机道:“父恩母情,天之大义,何况我辈生于皇室,皇恩浩荡,父皇对我们宠爱有佳,只怪我朝星宫错位,天命不济,皇子常早夭,或多灾多病,父皇只得祭仙求神,我等才得以庇佑。”
玄沉默不语。
休:“皇兄?”
玄眼望窗外,问道:“祭仙,是否需心中坦荡?”
休:“自然。”
玄曰:“常言举头三尺有神明,既心怀坦荡二字,又何需拜仙求神乎?”
休心悬起,莫能答之:“……”
“罢了。”
二人复饮。后谈起政道,史论,朝局,民生,滔滔不绝。两位皇子各有谋略,见解颇多,行思迥异,却又能相得益彰。
世人所见,蕴绅帝即位四十余年,国中尚算繁荣昌盛,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