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刘崇和天水王商议好举事的日子,预备两地同时起兵,遥相呼应。谁知就在举事前的那个晚上,刘崇在府中正召集心腹干将歃血为盟,陈祖德带领兵马突然从天而降团团包围,刘崇毫无防备,一阵慌乱厮杀过后,如瓮中捉鳖,顺利地将刘崇一干人全部捉拿,就此消弭了一场大祸。
才半个月,他的名字已是传遍河西各地,连福禄驿舍里那个耳朵有点聋的老卒都知道了。
菩珠就是在满耳朵夸赞陈祖德的议论声中伴着阿菊出了驿舍,回到不远之外的杨家。
阿菊做惯了事,闲不住,进门看见院子地上堆了些柴火没劈,就过去拿起柴刀。
才劈了两下,老林氏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从阿菊手里一把夺过柴刀。
“你歇着你歇着!等下我来!你喝口水去!”说着推阿菊进屋让她坐,不止如此,自己竟又去倒了碗水端过来让她喝。
菩珠站在一边看她,她笑眯眯地拉她进了厨房,扭头看一眼章氏的屋,轻轻关上门,脸上陪着笑小声道:“小女君,我这辈子其实也是个可怜人,没个儿女傍身,这年纪还要顺人眼色伺候人也就罢了,连日后我死了也没人会记得给我上坟烧香。这辈子我是没指望了,就想怎么积个福,下辈子的命能好点。小女君你若是通灵,能再睡个觉帮我做梦问问看?”
菩珠恍然。
难怪最近她的态度这么好!
“那日小倌儿他爹回来两夫妻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说你梦见刘崇有灾,这才叫他不要投靠过去。必是有神灵托梦给你你才知道的。你可怜可怜我,帮一回我。以前是我黑心肝,往后你阿姆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我帮她做!”
她眼巴巴地看着菩珠。
菩珠可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万一老林氏这个大嘴巴出去了乱说,影响自己大计,那就不美了。
她正色道:“我何来的通灵之能?先前不过觉着那条门路悬,怕钱借给杨阿叔白白扔进水坑里,这才随口编造哄杨阿叔的。没想到居然被我说中,巧合而已。”
老林氏大失所望:“真的?”
“我骗你作甚?真能通灵,早前我至于天天受你欺凌,大冬天还要去冻河里洗衣服?”
老林氏顿时面红耳赤,讪讪地说不出话。
忽然这时,院子的门外传来一片嘈杂之声,有人啪啪地敲门。
菩珠心中疑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走了出去打开门,没有防备,吓了一跳。
门外挤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粗粗看去全是人头,说来了半个镇的人都不夸张,大家的表情看起来很艳羡。最前面的是几个杨洪的手下,菩珠认得那个领头的燧长,好像姓胡。
看这架势,似乎是镇民跟着这个燧长过来看热闹。
这是怎么了?
“燧长过来有事吗?”菩珠问他。
“小女君!大喜啊!杨候长升官啦!他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开身回来,命我等前来接你们去郡城!呶,车都备好了!”
燧长指了指后头。
菩珠抬眼,果然,门口的路边已经停了两辆马车,不禁一怔。
“奶娘,外头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怎么了?”
章氏在屋里喂着儿子吃饭,听到动静,发声问老林氏。
菩珠已经回过神,转头对跑出来的老林氏道:“去告诉阿婶,阿叔升官了,派人来接我们去郡城。”
老林氏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两脚定在原地,人一动不动。
“奶娘你干什么呢?你没听到我叫你吗?”
屋里又传来章氏的声音。
老林氏打了个激灵,拍了把自己的大腿,一蹦三尺高,嚎了起来:“升官啦!是要回郡城啦——”
……
马车缓缓地停在了一座官邸的大门之前。
大门双扇对开,黑漆铜钉,门口七层的青条台阶,两边各蹲一只石头狮子,显得非常气派。
这里就是河西宣威都尉府的大门,惯见的前衙后宅格局。因边郡地广人稀,即便是郡城,人口也不过数万而已,最不缺的就是地,故似这种官邸,修得都极大。这座宣威都尉府也是如此。因那个已经掉了脑袋的前任追求享受,官邸后不但有个很大的后园,还在园里挖出了一个人工池,在这种地方,可谓是大手笔,是座数一数二的气派建筑。
杨洪现在是权宣威都尉,意思就是暂时代理的宣威都尉。
宣威都尉是河西仅次于都护的官职,总管全部都尉。原来的宣威都尉作为刘崇同党被砍了脑袋,刘崇自己也死了,这么快还没有新的都护上任,所以,起码到目前为止,杨洪是河西最大的官了。
他从一个候长突然升到如此引人注目的位置,全是因为一个人的到来。
那个人就是当今太子李承煜。
陈祖德秘密领兵来此,猝不及防地将刘崇极其同党扑灭之后,上奏朝廷,刘崇的势力在此地盘根错节,此案牵连众多,民心惶惶。皇帝得奏报,派去年方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