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纷纷将几个做工还算精致的木质碗具端到案台之上,下一刻,桌上的菜式让刚刚升起的食欲又渐渐淡了下去。
这些栗米做的疙瘩糊加上一只烤羊腿,还有几碗烫的分不清是什么的菜就是所谓的帝王膳食?
“大王,您平时就吃这个?”
此刻布膳的宫人也已纷纷退下,偌大的宫殿中,瞬间又只剩她们两人。
嬴政沉默片刻,反问道:“不合胃口?”
“不是不是。”凌萝刚忙解释,“大王来了许久,想必也是饿了。”
她眼尖的瞥见案台上方一把小匕首,这才拿起来朝那庞大的烤羊腿挥刀,将那肉削成一片一片的放到碗具中,再端到他面前时,这位大佬此刻正端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一番表演。
凌萝:“大王,书简您都看完了?”
她姿态诚恳,活像是被老师处罚后行事小心的学生,唯恐他又拿了个十几卷过来让她抄写。
“看完了。”嬴政享受着她的服务,冷漠的应了一声。
“那……大王您看……”
“笔迹工整,看来确实是有悔过之心。”
凌萝在一旁猛点头。
“不过……”他突然来了个大转折:“有几处寡人觉得不妥,方才寡人已修正过来,一会你按照寡人所改的再一一修正一遍。”
“啊?”凌萝苦着脸道:“大王,既然您都觉得我已经有悔过之心,为何还要再改一遍?”
话音才落,他冷冷的视线扫了过来,凌萝缩了缩脖子,正要认怂,突然听他说道:“等你把这些都修正过来,往每个宫里送上一份,以此为戒。”
凌萝只觉得被一道惊雷轰到头顶。光想着这东西被送到各个宫里去,再传一遍她的光荣事迹,她都能感觉到自己要被人嘲笑到无地自容。
狠,这惩罚真是太狠了!
晚膳过后,凌萝照着嬴政的吩咐在书案旁修正书简,而他则在一旁悠闲的看起书来,一室安静,只有她手中的刀子在竹简上划过的沙沙声响。
她心中颇有些愤懑,昨夜已经彻夜抄完了书简,如今他一个要修改,就要她照着修改的部分将原来写好的文字一一除去,又重新写上,这事看着倒是不难,可她要改的是十四卷!
照理说若是他只是试探她,那这会也该有个结果了,可如今他不但没有认出来,甚至还颇有闲情的让她再修正一遍,难不成他这只是在故意整她?
夜色深了,偶有清风伴着月色进来,凌萝经历了昨夜一宿未眠,此刻也终是熬不住,在微弱的灯光中困得小鸡啄米。
在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的上下眼皮打架后,她终于熬不住了,意识逐渐飘忽。
她做了个梦。
梦中的她身处一片桃林中,那树上垂着许多颜色鲜亮的桃子,看的她十分眼馋,她顺着桃树往上爬,伸着手就要去摘。
然而那手……怎么那般小?
再往自己身上看,穿着也是七八岁孩童的衣裳,这……她难不成又到了另一个游戏里?
树下有人在喊,她正想要看清,却感觉脚下一划,整个身子便一阵下落,而后,后脑重重撞在什么上面,教她顿时疼醒。
睁眼一看,嬴政一手拿着书卷,还保持着垂在半空的姿势,一脸冷漠的看着她。
不用想,刚刚那一记,定然是拜他所赐。
凌萝摸了摸微疼的后脑勺,还未开口,便见他忽然起身,朝着床榻边走去。
这架势,是要留宿?
“愣着作甚么,还不过来宽衣!”
凌萝:“……”
他长着双臂,一身赤绛玄衣像块背景布一样在凌萝面前撑开,虽然这动作无比的拽,那一刻却让她脑补出他站在最高帝台之上俯视众生的画面。
拽是拽了点,可为毛有点……
“宽衣!”
嬴政再次冷冷重复了一句,凌萝回神,认命的跟了过去,绕到他前头为他解开衣带。
她突然有些紧张。心中不停的在问,若是一会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自己要怎么去面对,虽然她现在以季绾绾的身份住在宫里,可她终究不是季绾绾,等游戏结束了她该干嘛还是要干嘛去,总不好在这里有什么牵扯……
她惊讶的看着在她面前走到床榻侧身而卧的人,不由愣在原地。
还真是单纯的过来喊她宽衣睡觉啊……她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将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就这么没有魅力?
“你事情做完了?”大佬背着她,冷冷提醒了一句。
“没有没有,我……我这就去。”
她叹了一声,心中暗自发誓,等从这里回去之后,她一定要早睡早起,再也不熬夜了!
第八章
等到再次醒来,天色已然大亮。
凌萝在一阵腰酸背痛中翻了个身,顿感不对,睁眼一看,她原本应在案边,此刻竟然睡在塌上。
她将昨晚之事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