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棠枝奔过去,哭着扑在棠梨怀抱。
“还是这样小孩心性,惹姨太太们笑话。”棠梨摸摸她脑袋,眼圈不由得泛红。
姨太太们都微笑道,“姐妹情深,哪有笑话的理。”
她们暗中悄悄打量棠梨,见她穿挺括的黑色西服,打一条深紫斜纹领带,利落短发烫成栗色,两条化得细细长长的柳叶眉。
虽然五官温婉,但眉梢眼角流露的精明能干,实在不能令人小觑。
从前便听闻棠家长女,力压众庶弟,独自打理家族生意,现在看来果真非同一般。
“长姐怎么来宛城了?”棠枝用绣帕子抹抹泪,扬起脸问。
棠梨拉她手坐下,眼眸却凝着姨太太们微笑,“我去奉天采购皮草,有几件皮料毛光顺滑,看起来还不算太坏,便想着拿来司令府献丑。好在各位姨太太很愿给我点薄面,倒不十分嫌弃。”
明明是听说自己妹妹病了,一心想来看望她,却不得不找个理由。
棠枝眼瞧身旁丫鬟们手捧满满的皮料,紫貂皮、海龙皮、扫雪貂皮、黄鼬皮、艾虎皮……还以为自家长姐真的是出来采买的。
葡萄架遮住烈光,地面斑驳一片绿影。
棠枝与棠梨坐在花园的乳白洋椅,桌面放着五姨太亲手做的鸡蛋糕,热气腾腾。
“怎么就瘦成这样?”棠梨硬是往棠枝嘴中,塞了块糕。
棠枝囫囵吞下,迫不及待地问,“娘亲和三妹都好吗?”
“娘还是那样,常常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屋里。除了我和三妹,总不愿和旁人说话。”棠梨面颊笑意尽失,浮出一股淡淡哀愁。
棠枝知道长姐选择留在棠府不出嫁,也是为了照顾母亲。
棠梨见棠枝低垂脸蛋,便又笑说,“三妹许了人家,明年春分就要出嫁了。”
果然,棠枝消瘦的面颊扯出一缕笑。她缠着棠梨问,准妹夫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又说明年一定要回桐洲,看着妹妹上花轿。
傍晚,踏着漫天匝地的斜阳,棠枝送棠梨出赫连府大门。
棠梨随意解开手腕的钻石表,递给一旁的春杏,“好好照顾小姐。”
“长姐都不留下住一晚吗?”棠枝拉着她手心,可怜兮兮问。
她舍不得长姐,好想她能陪陪她,然而又不敢和她说实话。
“实在不方便,其实本不该来的,可当真牵挂你。”棠梨望了眼门口森森守卫,而后俯在她耳畔,轻声道,“要是受委屈了,就回桐洲。你永远都是棠府的二小姐。”
“赫连钺对我很好,我并不委屈。”棠枝摇摇头,认真地说。
不委屈,就是害怕,而且赫连钺现在也不在她身边。
棠梨朝棠枝颔首,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快回去吧,别让她们久等了。”
棠枝点头含泪往回走。棠梨望着消失在远处的背影,只觉鼻尖酸酸,不知下一次姐妹相逢又是何时。
东风恶·肆
赫连锋慵懒倚靠门框,鹰眸凛凛,射向跪倒在地的敏嫣。
昂贵的缠花羊毛地毯上,女人紧搂焦尸,虽默默垂泪,但胸脯起伏剧烈,整个人如同被撕扯般,不住痉挛颤抖。
三天了,她的嗓子早已损坏,发不出任何声响,连带泪水干涸,只剩下一双猩红肿胀的眸子,无神安放在她茫然麻木的脸庞。
但她还是哭得这般用力,拼尽全力地哭,仿佛随时都会哭死过去。
在给了希望之后,又给予彻底的绝望,这对她应该是沉重的打击。
赫连锋看了一会儿,便不想再欣赏下去,他抬眸凝望窗外,今晚月色极美,如纱似烟,轻柔笼罩万物。
他的心情也随皎月,逐渐变得明朗愉悦,长腿悠悠迈向酒柜,低眸选了瓶法国廊酒,拧开瓶盖,给自己斟了个八分满。
他仰颈喝掉大半,然后手持杯柄,有一搭没一搭,微微旋晃,琥珀色酒液顺着光滑杯壁,缓缓流淌。
不知是酒蜜还是心甜,赫连锋心情竟是出奇的好。
他深知,从此以后,她便完完全全属于他赫连锋一人,从心到身,再没有人能将她夺走。
他将是她唯一的拥有者……唯一!
就算那男人享有她的爱又如何?他死了,阴阳相隔,再没有同他竞争的资格。
赫连锋手托高脚杯,一面轻摇啜饮,一面好整以暇地望她,薄唇笑意深深,藏都藏不住。
些许是酒喝多了,不消一会儿,他便血脉贲张,心跳略微加速,全身燥热,逼得他只能脱去军装外套。他又扯开两颗衬衫粒子,露出性感分明的锁骨。
忽地,只见他放下酒杯,带着浑身阳刚雄壮的气息,走至敏嫣身旁,冷漠开口,“让他落葬吧,明天是个好日子。”
敏嫣仿佛置若罔闻,仍是忘我的大恸,将怀中的焦尸搂抱得愈加紧。
他淡淡看了眼那尸首,心中吃味,倘若有朝一日,自己马革裹尸,不知她会不会这般难过。
“我们后天要离开东北,到时候可就没人给他落葬了。”赫连锋握住她纤弱战栗的肩胛,耐着性子劝,“难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