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呢?”
“你腰上挂着的就是证据!”那小贩冷笑道,“全长安城就我一家卖宝蓝色的荷包和安神香囊,如今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想抵赖不成?”
孙乐眠:“哦,那你说我这荷包里都有些什么?既然是你的,那你说呀,有什么?”
小贩有一瞬间的慌神,却很快反应过来,“你这么自信,肯定做了手脚。”
“那好。”孙乐眠负手慢慢踱到小贩身边。她二人的争执吸引了不少人,多数人都在帮小贩说话,看来他确实是在长安城中有些人脉关系,孙乐眠想了想,指着那堆香囊说道,“那这些里面呢,你知道有什么吗?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我也做不得假。”
小贩皱了皱眉,道:“不是跟你说了,就一些安神草药,合欢皮,还有远志。”
“错。”孙乐眠打断他,“虽然你说的这两种草药确有安神功效,但合欢皮晒干后可作药用,它性质平和,味道甘甜,而远志气微,味苦,微辛,嚼之有刺喉感,若说是由这两种草药组成的,断不会这么香,定是加了过量香料,如此一来,香料的味道便会完全盖过药草的味道,‘安神香囊’名不副实。”
众人都没料到孙乐眠会从这个方面入手,那小贩也没想到,愣了一瞬,孙乐眠又道:“若是不信我的话,随便拆了一包去医馆问问大夫,你不是大夫,对这些药草与香料的比例未有把握,怎知这混杂了草药和香料的玩意儿是安神还是杀人呢?”且她曾听闻,西域那边就有许多奇香异香,明明是两种并不冲突的味道,糅合在一起,却成了杀人利器。
孙乐眠本意只是提点那小贩,谁知他却是羞愤至极,面上红黑错闪,好不精彩。“你——你这么懂医理,这么说你也是大夫了?凡事要讲证据,这是你说的。”
闻言,孙乐眠慢悠悠的把自己的荷包翻了个面,露出上面绣着图案的一面,不经意的擦了擦。
周围当即有人认出此乃万花谷之门派标志,引发了阵阵呼声:
“听说呀,这万花谷弟子鲜少出世,哪怕出世也很少看病治人,高冷得很。”
“我看这小姑娘牙尖嘴利,倒是有点刻薄,没有身为医者的胸怀。”
“虽说这老板确实也是用‘安神’的名头糊弄大家,但是好好说道说道不就行了?非要弄得人家下不来台,一个小小香囊难不成还真能杀人?”
“……”
众说纷纭,后来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青岩万花,活人不医”,孙乐眠的目光瞬间追寻过去,一寸寸剜割着那人的面庞,直至眸光破碎,染上些戚戚害怕之色,这才收回目光。孙乐眠不过十六,模样生得讨巧喜人,可当她面无笑意时,一股刻于骨髓与灵魂深处的气势直看得人缴械投降。
人们的议论声小了点,转为窃窃私语。
孙乐眠忽然觉得可笑。外人皆道万花弟子避世不出,活人不医,却不知其原因,她则有幸听孙思邈讲述过。
当年行医的裴元医术高明,会为穷人着想,但凡有疾厄来求者,不问其贵贱贫富,普同一等,皆如至亲之想,这也是万花谷入谷誓词中的一条。而裴元当时所为,几乎是断了其他靠行医为生之人的财路。但裴元还有传承医术的大愿,为了能够完成医书,他向其余大夫发誓,只要大家能够回答他的疑惑,助他完善医书,他愿意从此活人不医。
初秋暖阳下,孙乐眠却忽的绽开一抹冬日寒梅般的清寒之笑,她道:
“如此活人,不医也罢。”
初遇
“姑娘,如此说便是你的不对了。”
一身穿圆领窄袖白袍衫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月白的长衫衬得他气质脱尘,面带三分笑意,温文和煦。“身为医者,悬壶济世,又怎能由着自己的小性子呢?”
孙乐眠无言的打量着他,目光在那隐含恻悲苍生之意的温润面庞上停留三秒,忽道:“我见过你。”
“哦?”那人饶有兴味的与孙乐眠对视,“可我觉得姑娘面生得很,怕是第一次来长安吧,方才你说要检验秦老板这香囊里的成分,不若到我的医馆去,大家也给看看,到底有些什么,即便是万花谷的弟子,也不能随便污人清白。”
孙乐眠在这人和那小贩身上梭巡,小半刻才道:“不了,我赶时间。”
那人轻轻笑道:“姑娘这是……怕了?”
“你别激我,没用。”孙乐眠不咸不淡的撇撇嘴,继而歪了歪脑袋,对小贩道,“老板,那个香囊你还卖吗?咱们不动干戈一笑泯恩仇如何?之前的冲撞是小女子初来乍到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呀。”
那人没想到孙乐眠竟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一时语塞。小贩也没料到,瞪着眼睛数秒,抖擞着答应了。孙乐眠接过香囊转身便离开了,周围的人见没热闹看,也逐渐散去,只有那白衣人和小贩留在原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发现了一丝不自然和尴尬之色。
有了这插曲,饶是再繁华的长安盛况,孙乐眠也无心再看,只想片刻不歇的穿过西市,找到